我會信守諾言,我會衝破各種障礙去尋找幸福和善良——對,善良。我希望做一個比以往和現在都要好的人——就像約伯怪獸那樣折斷長矛,梭倫和鎧甲,把別人視為銅牆鐵壁般堅固的障礙,隻當做是幹草和爛木箭。
——《簡愛》
陳瀟雨推開門,迎麵走來的張護士看見後剛要開口,她連忙帶著笑意做了個“噓”的動作示意不要打擾。她輕輕走向窗戶拉開了窗簾,陽光從窗外射進來,斑駁成影。陳瀟雨靜靜的坐在陽光底下看著爺爺,平靜的臉上蜿蜒著淡淡的笑意,還漫過一絲藏著看不見的憂鬱,將憂鬱“打底”,用麵無表情“鋪色”,偶爾把笑意進行塑造融入到畫麵中,她時常這樣將自己示於人前,令人捉摸不透。世人道打底色與塑造的顏色接近鋪色,一張區分不出大關係的畫麵與一張白紙有何分別,毫無看頭可言。但陳瀟雨不介意將保護色與膚色混為一談。
她的目光落在病床上躺著的這個人,這個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愛她的人已經遠遠走開,而她愛的人絕不能再離她而去。
他年輕時一定很帥。
陳瀟雨笑了笑,皺起眉,又笑了笑,再皺起眉,最後笑著笑著,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她仰起頭,抬起手擦掉淚水,然後低下頭,淚依舊一滴接一滴地落下。
所以爸才會那麼帥。
陳瀟雨對家人的記憶從六歲開始,六歲之前一片空白。也許一出生,她睜開人生中的第一眼就見到了世界上視她為珍寶的人,一個帥氣的爸爸,一個美麗的媽媽,還有一個和善慈祥的爺爺。
六歲之前的記憶仿佛自動在腦海裏剔除,她對於那段記憶一點印象都沒有。陳瀟雨給自己一個假想的六年。
剛出生的時候,媽媽一定是白天黑夜的抱著她,嘴裏甜甜地喊著“yolanda”,心裏寄托著一份對新生命的期盼,希望她以後長得漂亮,希望她以後知書達理,希望她以後過得非常幸福,亦或是其他一些祝福。爸爸給她取了個名字叫“瀟雨”,“高樓目盡欲黃昏,梧桐葉上瀟瀟雨”,名字的蘊意在他心裏,他似乎格外喜歡這個名字,一看見她就叫個不停。而爺爺,卻總是偷偷地喊她“誌誌”,他說誌誌將來一定會是個有誌向的人。
一歲的時候,她在所有人的看護下開始接受新事物,學會搖搖擺擺的招手,學會忽閃忽閃著眼睛看人,還學會手舞足蹈的叫“爺爺”,當時爺爺笑得很開心很開心,直誇“我們誌誌真是聰明”。
兩歲的時候,也許愛哭,也許愛笑,也許哭哭笑笑喜歡鬧,不好好吃飯不好好睡覺,總是折騰旁人,也折騰自己。爺爺買來撥浪鼓逗著她樂,爸爸將她舉過頭頂打著要扔下她的幌子故意讓她害怕,媽媽則挑著眉告訴她“不要做潑婦”,她依舊做著家裏的小霸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