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晚夜涼，清風入殿，昭陽殿的燭火影影綽綽。
二人相視無話。
常禧從後院小跑進來，跪倒在皇上麵前：“皇上，起居舍人過來了，請示皇上今晚傳召哪位娘娘？”
“讓她退下吧，今天朕獨宿。”啟玥語氣平淡而冰冷。
“瑞王妃如何安排？還請皇上示下。”宮中突發此變故，各宮不明就裏、人心惶惶，常禧也不敢多問。隻是宮規明令，昭陽殿隻準皇後留宿，若有違背，首領太監要受廷杖之刑，所以不得不問。
“未經昭告天下，不能稱王妃。”啟玥拂袖，依然冷冷地看著憐香。
常禧跪在原地，站也不是，跪也不是。
“下去！”啟玥目光冰冷，依然看著憐香。
“是，是”，常禧不敢再問了，慌不迭地退了下去。
一陣風吹過，燭火在跳詭異的舞。
憐香輕歎一聲，抬頭直視啟玥道：“站了這麼久，你累不累？”
啟玥錯愕，從沒有人這麼與自己說過話。在這個宮裏，所有的人都在仰望他。這一句平淡無奇的話，雖是漫不經心，卻如當初觀雲聽雨中透入的絲絲月光，柔和而安寧。
啟玥心上的冰突遇盛夏，瞬間融化。他的臉慢慢舒展開來，淺淺的笑意浮現在他的嘴角。
“朕現在不累了，你累嗎？”啟玥的聲音漸漸溫柔了起來。
“我當然累了，你一直站著，還可以到處走走。我又跪又站的。”憐香手放到身後，偷偷扣著自己的腰，這麼長時間腰也疼腿也疼的。
啟玥會心而無聲的笑，這像是他平生第一次無所防備的笑，他笑起來眼睛彎彎的，再沒有之前的冰冷和淩厲。
“坐吧！”啟玥示意憐香坐到堂下的椅子上。
“謝過皇上！”憐香已知啟玥心意，幹脆席地而坐，就近坐到龍座下的台階上。讓這個情不知所起的人兒看看自己的隨心所欲，或許可以打消他的念頭。
啟玥見此，眼睛彎成新月。無拘無束、勿須防備，正是自己生命裏最缺少的。他幹脆走到憐香身邊，坐於她旁邊。
憐香瞪了他一眼，轉頭仰望。這個時辰，這個位置，眼前正是彎彎的新月。
“你如何才可以放了敬王府眾人？”憐香也不瞧他，兩手托著腮，看著月亮。
“隻要你留在我身邊，可以讓我每天見到你。”啟玥笑意盈盈地看著她。
“那我以後每天進宮給你請一次安。”
“你不能做瑞王妃。”
“那便侍妾也好，通房也罷，無名無分都可以。”憐香知道，在啟瑞心裏，她是唯一的妻子。
“朕要你一直陪在朕身邊！”啟玥惱火，這個人兒在玩文字遊戲。
“可以，隻要不陪你就寢。”憐香還是剛才的樣子，兩手托著腮，看著月亮。
啟玥無話，他的無奈和心痛難以言說，這個人兒實在是讓自己又愛又氣。所以，他幹脆一個轉身，將憐香按倒在地上，整個人伏上去就是霸道而決絕的吻。啟玥兩手緊握憐香的手腕，不給她反抗的機會。他的吻裏滿是憤怒和後悔，怒的是二人如此相愛，悔的是自己的疏忽大意，給了他們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