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這幾天天氣炎熱,這碗酸梅湯是臣妾特意命人給您做的,消暑解乏最是適合,你嚐嚐。”
嘉德帝半躺在柳蔭下的躺椅中,他身材高大,躺在那兒,胖大的身軀似泰山般厚重,自有一股君臨天下的氣勢。絲絲微風吹來,讓他覺得有些適意,後宮的鳳翔湖才竣工不久,湖心建了個小亭,亭外栽著垂柳,用漢白玉的欄杆圍著,看起來精致典雅。今兒下了朝,被貼身侍奉的老太監黃德興攛掇帶著陳貴妃來這遊玩。
被四五個宮女圍著的黃貴妃生的很是妖媚,狐狸似的麵龐,一雙杏眼滴溜溜亂轉,大紅的肚兜半隱在似乎透明的紗裙之中,那雪白的胸脯有種勾魂攝魄的魔力,就連身旁的黃公公看著都邪火上竄。
嘉德帝喝了半碗酸梅湯,把腕遞給旁邊的侍女,對黃貴妃道:“不錯,喝起來涼颼颼的,涼氣都鑽到五髒六腑去了,汗頓時落了一大半。”
“陛下愛喝,臣妾命人多做點用冰鎮著放在桐華宮,陛下沒事了就多來喝點。”
“哈哈哈。”嘉德帝笑道:“你個小狐媚子,無非是想著我多往你宮裏走走吧,這點小心思朕還能察的出來。”
“哼,陛下你好壞,臣妾是好心怕你熱著,再說就連尋常人家的夫妻都是日日想見,廝守在一起,臣妾也想天天能見著陛下,就算不說話,遠遠的看上一眼,也是好的。”
“尋常人家的夫妻,尋常人家的夫妻。”嘉德帝喃喃自語,眼望著遠處的湖麵出神。
他想起了二十年前,那時候他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覺得自己英明神武,是千萬年來第一明帝,自己治下的百姓都安居樂業,大陳國欣欣向榮,國力強盛。久居深宮,他很想去看看外麵是不是真的如自己所想的一樣,於是在某個深夜換了便裝,偷偷的溜出了宮。
他找了家客棧貓了一夜,第二天天一亮便出城,一路信步向南行,這時候是初春時節,萬裏垂楊柳浪鶯鳴,滿眼生機勃勃的景象。他龍心大悅,沿著鄉間小路悠然而行。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遠處的田裏有些土堆,那是鄉間人家的墳塋,其中有座新墳,前麵還擺放著香稞紙馬,有位全身縞素的小婦人正哭的傷心。
嘉德帝悄悄溜過去,站在婦人身後,靜靜的聽她苦訴。
那婦人邊燒著紙錢,肩頭不住的抽搐,哭得正是傷心時。
“衛郎啊衛郎,結婚才倆日,你就撇下奴家一個人去了,這往後的日子奴家可怎麼過,遭公婆白眼,罵我克夫不消說,就連大哥都想著把我掃地出門,自己好獨霸家產,東頭村萬員外家不學無術的公子日日在門口蹲守,奴家出門就是好生一番調戲,有心和他拚了命去,奈何身嬌體弱遠非他的對手,奴家怎麼就這樣命苦呢?狠心的郎君啊,你怎麼就能忍心把奴家拋棄。。。。。。。。”
女子哭倆聲,訴倆句,斷斷續續,傷心至極。
什麼?什麼朝代了,在我的治下居然還有這樣的事?米沛然和王石山他們不是說天下百姓均食有糧,居有屋,去年全國的刑名案件下降了一成,怎麼還會有惡霸調戲婦女的事情,百姓家人即使不能相親相愛至少也得和睦相處吧,尋常百姓能有多少家產,大兄哥居然要將弟媳掃地出門?
“咳。。。。。。。”
嘉德在女子身後長聲咳嗽,女子一驚,扭回身來。
女子約二十出頭的年紀,生的十分柔弱,麵龐白皙紅潤,低眉順目的模樣也還周正,隻是眼睛紅腫,顯是因傷心流淚過度所致。
這女子見麵前站著個高大的男人,穿著考究,麵相威嚴,背負著雙手,冷冷的瞅著自己,也是一怔。
她站起身,朝著嘉德盈盈一禮,再回過身去收拾收拾祭品,拎起竹籃就要走。
“這位姑娘,請稍後,朕,不,我有話問你。”
女子往四周看看,漫天野地裏空無一人,不由退後了兩步站定。
“公子請講。”
“適才聽姑娘言道,有個萬公子守著你家門口,見麵就是一陣調戲,此事可有?再者有人要將你掃地出門,此事可真?”
女子眼睛一紅,垂首不語。
“哼,”嘉德冷哼一聲,“看你這委屈的模樣就知道這些都是真的,唉,可憐啊,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