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1 / 3)

忘不了魯院的小食堂,也許我給人印象最深的是每天頻繁出入那個小食堂的情景。頭一天,食堂的師傅問我,對飲食方麵有什麼要求?我回答說,沒有。雖然我吃不到在家鄉時的早餐(糌粑、酥油茶、奶渣或酸奶等),雖然鹹味很重,但每日三餐我照常不誤,還要到外麵的超市去買很多零食,師傅們也早已習以為常了。我那時還納悶,為什麼女生們不下來吃飯,是嫌不好吃?身體怎麼受得了?後來我才慢慢懂了其中的算不上秘密的秘密。快結業時,我們去鄭州回來的火車上,不知是那位給我說了這樣一句話,白拉,你平時吃得不少啊,可你怎麼越來越瘦?是啊,我也納悶!

忘不了每天下午,到樓上的大教室去練舞時的情景,王曼玲老師總是那麼精神,她非常認真地教我們各種民族舞以及優雅的芭蕾舞動作,最終我們在“歡聚一堂”的西藏歌曲中,完成了我們的使命。

忘不了同桌的施曉雨在結業典禮上,代表學生發的感言。讓我這幾乎沒跟同學說過幾句話的人,淚流滿麵。忘不了為全班做過很多貢獻的楊曉敏班長以及所有人。還有魯院所有的老師,感謝你們!

每次翻看《百花園·小小說》2004年3期封三上的“魯二屆高研班的全家福”,是百感交集。我尤其喜歡下麵的幾句話:“對於作者,他們是綠葉;對於讀者,他們是園丁;對於中國的48家報刊,他們又是掌門人。”這也是魯二屆的一種境界!

時間像一把鋒利的劍,一劍揮去了十年的光陰。魯院——像是搖曳在風中的銅鈴,回響在我的生命中……

魯二屆學員馬寶山(蒙古族)。1948年出生於遼寧阜新蒙古族自治縣,20世紀80年代開始文學創作。是魯迅文學院第二屆高研班學員(主編班)。係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少數民族文學學會會員,包頭市作家協會名譽副主席。

魯院——我一生的夢

我這個人對數字很不敏感,當然對數字以外的事也不夠敏感。但是,我牢牢記住了幾個數字:

0062——這是我在魯迅文學院的學號;205——則是我在那裏住了四個月的房間號,在以後的日子裏我多次拿起電話往這間屋裏撥打,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都沒關係,我隻想告訴他,我曾經也住在這裏……

我知道隨意打攪人是不禮貌的,我無奈地放下電話。

2003年4月10日,這是我來魯迅文學院報道的日子。我坐一夜火車,早晨7點22分,拖著行李箱走進位於北京朝陽區八裏莊南裏27號院的中國作家的文學殿堂。

我居住的房間裏有一床、一櫃、一桌、一椅,一個星期來人打掃一遍房間,這一切都是免費提供,免費服務。

據說,中國作家協會為了培養作家,在中宣部的直接支持下,魯迅文學院舉辦中青年作家高級研討班,每一期50人。我們這一期為第二屆,也叫主編班。我的結業證書上寫著:馬寶山,係遼寧人,2003年4月至12月,在本院學習,完成學業,準予結業,下麵是賀敬之的紅泥印章。賀敬之這個名字與那鮮紅的印章就像星星一樣耀眼。讓這本結業證書變的。從證書上看在魯院學習8個月,其實學習時間是4個月,與其他高研班一樣都是4個月的培訓,隻因為這一年春夏流行的“非典”,中間休學三個月年。

這一年,真是有點“多事之秋”的感覺,中國鬧“非典”,海外是伊拉克戰爭。

但是,這一切都沒有影響中國作協培養作家的計劃,魯院沒有影響我們的學習,可見作協、魯院對舉辦高研班的決心有多大。

我是20世紀80年代初開始文學創作的,從我寫作那一天起,我就知道,中國有個培養作家的搖籃,這個搖籃在五十年代叫文學研究所,後更名為文學講習所,1984年中宣部批準文講所更名為魯迅文學院。我崇拜的作家馬峰、鄧友梅,莫言,還有蒙古族老作家瑪拉沁夫都是從這所殿堂裏走出來。我知道許多文學青年走進魯院學習,走出魯院走向文學成功之路的。

魯院,那時是我的夢羨之地,是個遙不可及的新界。

20世紀80年代初,內蒙古文聯也重視培養作者,連續在內蒙古師範大學舉辦文學研究班,因為自己準備不足,文學影響也不大,就無緣走進師大的文研班,後來包頭市文聯與包頭師專舉辦了內蒙古西部四盟市青年作家文研班,我有幸參加學習,圓了一個夢。

成就這個事情的有兩個人,一個是當時包頭市文聯主席汪焰,另一個是包頭師範專科學校校長關文彬。於是,他們成為我一生難以忘懷的師長,也是我們四十多名同學記憶中永遠抹不掉的人物。我在寫這篇文章的時候,接到同學一個電話,與我商議為汪焰主席、關校長開紀念會的事情。

包頭師專的文研班學習過後,魯院的夢想依然在我腦海裏,我夢羨的那個文學殿堂距我還有多遠?

不知道?

魯二屆學員黃強,男,1956年9月11日生於山東省棗莊市。後上山下鄉,回城後任市汽運公司團委書記,縣體委秘書,市文化局創作員,後調時代文學雜誌社編輯部副主任、主任、副主編,現任該雜誌社執行主編,係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國家一級作家,著有長篇小說《護城河》、中短篇小說集《山妹子》、詩集《一地陽光》《有夢無痕》《紅月亮》等數部。

生日

九月十一號是我的生日,是個普普通通的日子,說它不普通是因為它和美國那年的大爆炸巧合都是九月十一號那一天,這事發生在美國離我們遠得很,且按下不表。單說這二零零三年那一年的九月十一日正是農曆八月十五中秋節,是我們中國民俗的第二大節日。

這就給活動組織者們提供了想象的空間,他們竟然到學院辦公室裏查黨案確定了我的生日也是九月十一號,這結果是他們沒想到的,因此特興奮。我們魯迅文學院的同學就想利用這巧合作一篇大文章。

首先改造了學院食堂的布局,把桌子都放在四個角上,中間形成了一個舞池,他們想得很周到,瓜子花生糖果水果應有盡有,擺滿了桌子,同學們先跳舞後唱歌,然後就該唱我的戲了。先點上紅紅的蠟燭,對麵是一個班裏的書法家劉陽同學寫的壽字,接著許願吹蠟燭最後是切蛋糕,這其中當生日快樂歌緩緩響起,五十多個聲音彙合在一起響得那麼莊嚴那麼神聖。可惜的是這一切不過是我的幻想而已,就在同學們舉杯為我祝賀生日的時候卻突然發現了我根本就沒在餐廳出現過——我失蹤了。我去哪裏了呢?我到女兒那兒和她一起過中秋節去了,我的女兒在北京讀大學,我壓根沒想到同學們為我準備了生日晚會,五十多個同學為我忙裏忙外,為我準備了那麼多的熱情和那麼多的祝賀,我卻轉身走了,簡直是不通情理。我有一百種理由都彌補不了濃濃的同學之情,同學之愛。

等我從女兒那兒回到學院一切都結束了,許多同學都拍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不過還好我們班裏的同學胡翔也是九月十一日的生日,這才使同學們的熱情沒有落空,他們按照事先安排好的程序一步一步地走下來,使同學們的熱情得到了一定的釋放。謝天謝地。

世上的感情有多種,最鐵的是同學之情。同學就是在你最困難的時候,在一個沒人喝酒的小酒館裏,喝醉了,永遠不說醉話的人;同學就是在你失意的時候,第一個跑到你家裏送去安慰的人;同學就是春風得意的時候,最後一個到你家裏祝賀的人。我說不清這其中朋友和同學應該是什麼樣的關係,反正覺得同學和朋友感情是不一樣的。有些話,同學之間可以說,但,朋友之間不能說;有些事同學能做,朋友之間卻不能做。這當中細微的變化,是值得品味的。感謝魯迅文學院,一下子給了我這麼多同學,我一時感覺到喘不過氣來,這禮物太重了,我一時消化不了。從此,我有了那麼多的精神財富,我有了三十多個省市自治區的同學,五十多名啊,我驕傲,我自豪,我不知所措。我有個小歡樂,告訴我五十多個同學分享,那就變成了一個大歡樂;我有個小幸福,讓五十多個同學分享,那就成了太幸福。十年來,我不斷接到喜訊,劉陽升了主編了,我逢人便說,知道劉陽嗎,她是我們魯迅文學院的同學,她可是著名的女主編、書法家;知道魯順民嗎,就是那個一舉胳膊就喊上去了,那個會唱民歌的魯順民,這小子也升為副主編了;還有那個跳舞跳得最好的祿琴,就是那個一跳舞就出少數民族味的祿琴,她是省文聯副主席,副廳級呢;還有那個張一零,就是那個唧唧喳喳像個麻雀的女孩子,跳舞跳得可好了……

可是我卻辜負了這些同學的情感,他們一心一意要給我過生日,這是個多麼好的創意,我卻置之不理,辜負了同學之情。其實,我也有理由不參加這次的宴會,什麼我女兒孤零零地一個人過節,可是這也不是拒絕同學之情的理由啊,完全可以帶著女兒參加這次晚會,這不更有意義嗎。從此,我的精神便背上了一個沉重的包袱,我對不起同學們。

從此,每到中秋節,我就想起了在魯迅文學院的這個生日,其實我是從來不過生日的,從魯迅文學院回來後,我一下重視起這個生日來,每當進入九月我就催我女兒快去訂生日蛋糕,並讓妻子炒幾個好菜,有滋有味地喝起酒來,也點紅蠟燭,也許願,也吃蛋糕。十年了,我不敢有絲毫懈怠。

過生日真好。

魯二屆學員盛丹雋,男,1965年出生,江蘇省丹陽市人。1982年參加工作。現居河南省南陽市。1998年加入中國作家協會會員。2001年4月出席全國青年作家創作代表大會。2003年就讀於魯迅院文學院第二屆高級研討班。

魯院日記選

2003年4月10日 星期四 雨

4月9日晚6點45分踏上南陽至北京的184次列車,經過接近16個小時的旅途,於10日中午11點抵達北京西客站。昨晚上車前,南陽天氣晴朗,臥鋪車廂裏感覺有些悶熱,即使身穿薄薄的羊毛衫,額頭還是不停地滲出細小的汗珠。坐在火車上,瞧著車窗外南陽熟悉的景致,思緒萬千,腦海裏不著邊際地想象著在魯迅文學院生活和學習的情景。我知道這次學習機會來之不易。從自己開始文學創作之際,能進入魯迅文學院學習,就始終像一個夢想隱隱地懸浮在我內心深處。一天又一天,工作、學習、創作、生活,一晃二十年過去了。其時光的飛速流轉,真叫是彈指一揮間啊。在這個過程中,我數不清有多少次冒出到魯迅文學院學習的念頭了,最終也不知什麼原因,始終沒有成行。臨近北京的時候,我望著窗外的雨天,對玻璃窗裏的自己說:這次你是圓夢來了。

臥鋪車廂熄燈之後,我和衣躺在狹窄的床上,久久不能入睡,一會兒想想這,一會兒想想那,整個睡眠在車輪與鐵軌的碰撞聲中,處於一種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狀態。在想什麼呢?想得最多恐怕就是在魯院的學習生活了。我想,在接下來的三個多月時間裏,我一定要珍惜這次難得的學習機會,和老師和同學相處融洽,多說同學好話,多幫同學做點事情,要做到謙虛謹慎、戒驕戒躁,尊重每一位老師和同學,不能發生一點不愉快的事兒。今天晚上的日記寫下這些,目的就是為了警示自己。記住了,丹雋,在今後的學習生活過程中,無論怎樣都不要因為文學觀念的差異和同學去爭執,進而影響同學關係;無論什麼時候,文學都是一種智者見智,仁者見仁的事。“先做人,後作文”,應當是你在魯院學習生活的一條準則。一邊這樣想,一邊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還感覺特別悶熱,額頭上的汗珠始終下不去,最後不得不起身脫掉羊毛衫,重新躺下。後來,可能睡著了,中間或許醒來過一兩次,記不清了,總之醒來的時候車窗外下起了小雨,時間到了第二天早晨7點30分,地點也接近石家莊了。

到了西客站,提著三個大包下了火車。因西客站改變了出租車乘車點,繞來繞去,磨蹭了半個多小時,快12點了,才坐上出租車。從西客站到魯迅文學院所在的八裏莊南裏27號,整整半個小時車程,41元車費。

報到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懸掛在魯院公寓樓大門上方的紅布白字:“歡迎新學員報到”。魯院老師的態度非常好,待人熱情、誠懇。報完到後,徑直來到310房間。房間窗明幾淨,比想象中的還要漂亮,真有一種走進賓館的感覺。簡單洗漱了之後,就著昨天下午小霞買的牛肉(牛肉在火車上吃了一大半),喝了兩罐啤酒,算是把中午飯對付過去了。接著睡了一個多小時,醒來後打開電視機,裏麵正在播放關於伊拉克的戰事新聞。

再開門來到走廊上的時候,遇見了臨屋的同學曹雷,彼此問好後,陪他下樓去街上買一些日用品。晚上餐廳吃飯時,認識了《福建文學》副主編施曉宇先生,《雨花》主編薑琍敏先生。二位均是江蘇人,還是老鄉呢。

晚上洗了澡和衣服,一晃接近深夜11點了,於是坐下來打開電腦,寫下這篇日記。權當流水賬,留給自己看吧。

好了,早點休息吧。

2003年4月11日 星期五 晴

今天上午10點召開了開學典禮。出席典禮的有中國作協黨組書記金炳華同誌、中宣部文藝局局長楊誌今同誌、中國作協黨組副書記王巨才同誌,還有魯院常務副院長雷抒雁、副院長白描、胡平,還有教授代表何西來先生。白描主持了開學典禮,雷抒雁發表了熱情洋溢的歡迎詞;何西來教授重點談了四點八個字即:理想、人格、文風、園地。學員代表王曼玲發了言。最後中國作協黨組書記金炳華發表了重要講話。即近12點開學典禮結束,全體合影。

下午兩點進行了入學教育。雷抒雁講了一些對學員的要求。胡平對教學內容作了一些說明。4點鍾入學教育結束。

5點左右武斌過來看我,閑談到6點。到魯院大門口等王誌明和嫂子。晚上4人一起來到十裏堡的郭林家餐館吃飯。10點鍾回到房間,接到小霞和豫川打來的電話,告訴我大慶區的房子分不上了。分不上就分不上吧。明天是星期天了,晚上躺在床上好好想想在魯院的創作問題。喧囂的生活應當逐漸平靜下來,一定要好好讀點書,寫點東西,不能讓在魯院的90天時光虛度。

2003年4月12日 星期六 晴

今天星期六,早上起床後,陽光十分燦爛。興許是前兩天連著陰雨天氣的緣故,突然出現的陽光,看上去十分通透、明媚。待在房間讀書至11點,感覺腦子昏昏沉沉的,就來到隔壁曹雷同學的房間聊天,自然說到了北京眼下正在流行的非典型肺炎。聽起來非常令人後怕。據官方公布的數字,眼下北京感染的人數是54人,死亡19人;而民間傳說的數字是感染2300多人,死亡78人。反差巨大,真有令人脊背散發陣陣寒意的感覺。無論怎樣,還是注意一點好,盡量少去公共場所。注意總比大意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