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突然銀針如雨,黑衣人紛紛拿起大刀抵擋,奈何這銀針實在太過刁鑽,每一根都似是長了眼睛,直擊身上要穴。芷橈,你的死,我一定讓他們加倍償還,嫣瑰的眼裏閃過一絲狠訣。千酒殿內,哀嚎不斷,牆上滿是飛濺的血肉,似是成了人間地獄。
一道紅影翩然而下,蔥白手指抓住藍孑和輕塵的衣領,意欲向外飛去。
“娘親,你沒事吧!”
“太小看你老娘我了吧,娘這點功夫都沒有就不用繼續混了。”嫣瑰吹了吹頰邊的青絲,假裝輕鬆道。要不是那男子倒下時給他灑了安魂香,自己能不能活著出來都是一個問題。嫣瑰三人在夜幕中飛行,在一片雜草叢生的叢林中停了下來,嫣瑰淩空點了一道符咒,地中便凸現出一口石砌的枯井。
“快,跳下去!”嫣瑰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焦急萬分。
“不是吧,集體自殺?”兩人瞬間石化。
“廢話少說!”嫣瑰一把提起藍孑和輕塵,塞入枯井裏。
藍孑扯住嫣瑰的衣袖,皺起臉來:“娘……”
“乖,娘把這群菜瓜砍幹淨了就來找你們,輕塵,照顧好我們家閨女。”輕塵向許誓一般點了點頭,緊握住藍孑柔嫩的小手。嫣瑰摸摸兩個孩子的頭,笑得如沐春風。心中卻是從未有過的寒涼,對不起,小藍,此行一去,凶多吉少,娘怕是,回不來了。
嫣瑰驚鴻般飛出,消失在詭異的夜色。
“啪,啪,啪。”肆仙樓前,頭戴白鬥篷之人拍起了手掌,他的左邊便是殺死芷橈的黑衣首領,頭戴黑篷。他的右邊……便是浩浩蕩蕩的黑衣騎兵,舉著十字軍旗,手持銀劍,殺意凜然。夜風呼嘯而過,整個天地之間,隻聽得見那白衣男子詭異的掌聲。
“素聞嫣姬舞技非凡,想不到輕功亦是卓絕,我一堂的精英都困不住三個人啊……可你到底還是中了埋伏。”那男子笑得十分瀟灑,看起來毫無威脅,但往往最意想不到的,就是最陰的那個,這個道理,嫣瑰早就領略到了。
“請閣下原諒小女子無知,不知肆仙樓是哪裏得罪了貴幫,做出如此架勢?”嫣瑰還是擺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頗為隨意地站在千軍萬馬前。
一道邪肆的聲音答道:“就憑你引誘我家主子,惡意下藥這一條,就足以屠你滿門!”黑衣首領冷哼一聲,十分不爽。
嫣瑰挑眉,暗罵了一句,我調戲誰跟你有關係麼?
“好,那我問你,是你大鬧肆仙樓,殺死芷橈在先,還是我下藥在先!”想到芷橈,嫣瑰就克製不住自己的怒意,今晚,看看到底是誰埋伏誰。她脫下外袍,抽出軟劍,對準黑衣首領的咽喉。正要一劍刺入,卻被白衣男子的白扇擋住,一道紅紗靈蛇般躥入白衣男子的脖頸,輕輕一收,便可取了那人的性命,可一向利落的嫣瑰並沒有這麼做。
她像是透過這白紗看見了什麼,愣神之間便鬆了力道,黑衣男子一劍挑起嫣瑰的紅紗,刺入嫣瑰的胸口。白衣男子剛欲阻止,卻隻能看見白劍刺穿了嫣瑰的胸膛,鮮血汩汩而流。嫣瑰的眼眸,還是盯著白衣男子的麵紗不放,眼角閃過一絲淒然、痛楚、疑問……
紅紗落地,嫣瑰的絕色容顏上,僅存一抹淒涼的微笑。月光靜默地照耀,照到嫣瑰胸前的血紅,冷清的肆仙樓顯得無比荒涼,所有的士兵舉劍歡笑,而白衣男子握劍的手,已經滲出了殷殷的血跡。對不起……
躲在草叢間的人,看著地上的嫣瑰,滿眼含淚,悄然離去。
聽到叢間異動,黑衣男子立即抽出長劍:“誰?”他剛要追擊,地麵開始劇烈搖晃,出現裂痕。“砰!”一聲巨響,整個地麵開始塌陷,土石滾落,炸出滔天的火花。
“糟了,中埋伏了,十夜,快走!”白衣男子疾步飛出,扶起地上的嫣瑰,與黑衣男子飛速離去。
嫣瑰感受著那人的氣息,溫熱的胸膛,含血的嘴邊浮現一抹久違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