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對於南來北往的旅人,奔波勞累的過客來說,沒有什麼比家更為重要。
可是有的人,注定漂泊一生,四海為家。
倦鳥知歸林,路人難返鄉。
葉小安覺得自己就是那個路人,一個浪子。他看不清自己的歸途,也看不清自己的前路。
好在他還有一把刀,古樸的刀泛著血紅色的光芒,隱隱流露出一種肅殺之意。
隻有在緊握著刀的時候,葉小安才會感到一絲心安。
天涯人,亡命刀。
這樣的刀,這樣的人出現在酒樓必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江湖中的人如果不能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快意人生,那還有什麼意義?
可是偏偏就是這樣刀口舔血滿身肅殺之氣的人,卻出現在一家清閑之極的茶樓在小口的喝著茶。
葉小安喝茶的速度很慢,端起白玉鑄成的茶杯,遞到唇邊先是鼻翼微動,淡淡的聞了一下,一股沁人心腑的香氣頓時順著鼻道進入心肺,讓人整個人都心曠神怡起來。
葉小安神情之中滿是欣慰之感,接下來才小心翼翼的微抿了一口,並沒有著急的吞下去,而是讓茶水在口中微微逗留了一會,似乎要讓舌尖充分的感受記住這茶的味道,起初是淡淡的苦澀,而後茶水化開後卻又是一股淡淡的清香。感受到唇齒之間的茶的清香後,葉小安方才露出一臉滿足之色,接著一口將含在口裏的茶水吞了下去。
好茶!
不愧是整個滇南最為著名的憶家茶茶莊出產的極品普洱茶。飲之後讓人神清氣爽,韻味無窮。更為難得的是在這韻味之中似乎還隱藏著一絲家的味道。
那種味道,說不清道不明,似乎原本就隱藏在葉小安的靈魂深處,如今突然被這茶水激發出來了,也或許是這茶水真的能讓人不可抑製的就懷念起了自己家鄉的味道。
不管怎麼說,今天算是來對地方了,這憶家茶果然不愧是滇南第一茶莊,葉小安之前也喝過無數的茶,可是沒有哪一種能像憶家茶一樣給他這種感覺。
我自十六歲被迫離開家鄉,白馬出徽州,孤身入滇南至今已整整七年時間了。有些人也該見見了,有些帳也該算算了。
家的味道不僅有如茶水般淡然清香的幸福,也有被人強加的痛苦和血腥。
葉小安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冷不防卻被一陣喧鬧吵雜的聲音傳到了耳朵裏,讓人大煞風景。
抬眼看去卻見一堆人簇擁著一個年及弱冠的少年正大聲說笑著往茶樓進來。
這少年一身綾羅綢緞,錦衣華服,一看就是非富即貴之人,不是出自大家族就是來自某個極大勢力。
這群人方才落座,就聽得二樓傳來一陣“咚咚咚”的急促腳步聲。
“哎呀,沐公子今天是什麼風把您這尊稀客給吹到我這小小茶樓來了”
卻見一個風姿綽約,豔麗無雙的美婦提著長裙快速從二樓走下,滿麵春風的來到那少年麵前,笑顏如花。
這美婦正是此處茶樓的掌櫃,不是本地人,人們隻知道她姓佟,並不知道真名,因此都叫她佟掌櫃。
憶家茶茶莊的產業極大,從采茶,製茶,產茶,銷茶幾乎霸占了整個滇南茶葉的所有市場。可以這麼說滇南酒樓千千萬,茶莊卻隻這憶家茶一家獨大。要說這憶家茶背後沒有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坐鎮,瞎子都不信。這家茶樓就是憶家茶茶莊在此地經營的一處產業。佟掌櫃作為這家茶樓明麵上的管理者,其身份自然也是非同小可,平常根本都難以得見她一二,如今竟然為了這麼一個少年親自下樓迎接,而且言語中滿是恭維之意,可見這沐姓少年來曆著實不一般。
“怎麼,本公子就不能來你的茶樓了?”那沐公子神情似笑非笑,隨口回道。
“哎呀,沐公子說的這是什麼話,沐公子能來簡直是令我這小小茶樓蓬蓽生輝啊。”那佟掌櫃忙是陪著一臉笑意道,“沐公子身份尊貴,這下麵一樓怕是會汙了公子的身份,還請公子隨我去二樓雅閣一坐吧。”說著,便支使幾個小二要去二樓雅閣布置。
“佟掌櫃不必如此客氣,我今天來也隻是隨便小飲幾杯茶水,這一樓雖然麵積大了點人多了點,但也無妨。”那沐公子倒是不以為然。他今天本來就是一時興起,才來這清淡素雅的茶樓,平日裏去的都是一些煙花柳巷之地,喝的全是風花雪月之酒。
喝慣了花酒的人,讓他改喝清香淡雅的茶水,總是渾身感覺不得勁。盡管這佟掌櫃為了侍候好這尊主子,已經是命人拿來了最好的茶葉用最好的泉水煮沸之後,自己親自泡製而成。但是,即使是這樣依然是對牛彈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