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城“嘶”的一聲,嘴角抽搐,看向一旁的女人才勉強扯出些笑容,“我沒事。”
口中“謝謝”兩個字被陶夭夭硬生生的吞回了肚中,居高臨下的打量依舊倒在地上的江南城,聲色僵硬的踢了踢他的小腿肚,“沒事就起來。”
陶夭夭沒有錯過一旁女人看向她時眼中的慍色,眼見對方心疼的去扶江南城,被他連連擺手製止,“我自己來。”
陶夭夭暗嘲他這時候倒沒忘記表現作為男人的堅強品格。
罵她“不長眼”的司機見沒人搭理,已經憤憤不平的走了。她若無其事的聳了聳肩,這才注意到此時江南城反常的動作。
“肩膀怎麼了?”眼見江南城一手按著肩膀,眉心輕蹙,陶夭夭的臉上已經騰起了慌張,“沒事吧?”
她說著,抬手便向江南城的肩膀探去,卻被一旁的女人一把攔住。
“別碰!”女人美目瞪向陶夭夭,開口道,“我看他有可能是骨折了,你是想讓他傷得更嚴重嗎?”
陶夭夭張了張口,竟然一時無語反駁。心口似是被美工刀劃過,又利又迅速。
她對他的關心,什麼時候由得上別人插手?
江南城衝著女人“嗬嗬”一笑,連說沒那麼嚴重,隨即又遞給她一張房卡,抱歉的說:“酒店房間已經訂好了,你就自己上去吧,我先走了。”
“你受傷了,需要看醫生!”女人焦慮的提醒,作勢去扶他,“快點上車,我送你去醫院。”
陶夭夭的嘴角動了動,發不出聲來,江南城的另一隻手就已經搭在了她的肩上,“不用了,我讓夭夭陪我去就行了。”
在女人充滿懷疑的目光中,陶夭夭扶著江南城鑽進了出租。對於上次的車禍她還心有餘悸,所以並沒開江南城的車。走了半路,她才反應過來包裏一直震動不停的是她的手機,心頭暗道不好。
掏出一看,編輯的號碼果然已經閃了十幾次了。
看了眼坐在身旁的江南城,她有些心虛的按了接通。
剛說了句“喂”,對麵就響起了一連串的炮轟,直到那邊終於罵累了喘口氣,陶夭夭才揉了揉發僵的太陽穴,無力的吐出一句,“陳編,我出車禍了…”
江南城嘴角抽了抽,斜睨了眼身旁低頭認罪的女人,聽她繼續可憐兮兮的解釋,“真不好意思,剛才一撞車,我整個人都蒙了,沒聽到你的電話…沒事、沒事,也沒什麼大事…呃,其實也挺嚴重的,我現在就在去醫院的路上呢,估計是骨折了…您不用來看我,真的不用,就打個石膏的事兒,哪用看啊…誒,書的事兒我們過幾天談,我要下車了,先掛了,不跟您說了啊…”
直到掛了電話,陶夭夭才輕舒一口氣,自嘲似的笑了。
說謊太容易,累的是要說更多的謊話去圓。所謂一步錯,步步錯,一個道理。
“你現在扯謊,可真是臉不紅心不跳啊!”江南城譏諷著說。
陶夭夭垂眸不語,江南城有些悻悻。直到陪著他掛完號、拍好片子確定沒事,她懸空的心才漸漸歸了位。
隻是韌帶拉傷,雖然需要靜養一段時間,但好歹沒有斷根骨頭。
如是,心裏的愧疚少了些,卻依舊絲絲縷縷的牽絆著。畢竟,要不是江南城,她要遭遇的恐怕就不止是骨折或拉傷這麼簡單了。
兩人一前一後的出了醫院大門,便立在路邊等出租。陶夭夭盯著自己的腳尖在地上畫半弧,卻連頭都不敢隨便抬一下。半晌沒有來車,才看向江南城,故作鎮定的說:“這幾天就麻煩張嫂給你上一下藥,每天三次,別忘了。”
見江南城沒有馬上回答,她繼續說:“需要我陪你回家嗎?”
“不用。”江南城也不看她,冷聲道。
陶夭夭若無其事的聳了聳肩,臉上染著輕描淡寫的神色,“那一會兒你就先上車吧,我還有事,不跟你坐一輛了。”
“有事?”江南城終於看向陶夭夭,隨即了然的撩起菲薄的唇。
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讓陶夭夭動作一頓,緩了緩才應了聲“嗯”,似是沒有聽出對方明顯不信任的口吻。
“誒,車來了。”看著遠遠駛來的出租車,陶夭夭似是遇到救命恩人似的暗舒口氣,一邊招手一邊故作輕鬆的跟江南城說:“那你快走吧,回去讓張嫂做些好吃的給你補補。”
江南城沒有動彈,扭頭凝著陶夭夭,一瞬不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