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快下山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夏天的太陽總是落得很慢,白天的延長似乎給了人一種時間在加長的錯覺,一天可能是26個小時而不是24,炙熱的高溫熏烤著活在這座城市的每一個人,大部分的人都躲在室內吹著空調,少部分滿頭大汗的吹著風扇,還有極小部分人卻在汗流浹背的享受高溫的“太陽浴。”
江城的一處工地上,工地上的監理和其他管理人員都早早地躲在了工地上搭建的藍白色活動板房裏吹著空調避暑,但上千名來自全國各地的農民工卻在烈日底下辛苦的工作著,他們有的在推著小車運送磚頭,有的在攪拌沙子,還有的在搬運一包包水泥,幾乎所有人都赤裸上身,露出自己黝黑的皮膚。這麼熱的天,誰幹活都恨不得脫光了全身,一件背心不稍一會就要脫下來擰一下擠幹水分,過一會幹了之後再擠。
因為天熱的關係,幾乎所有人都違反了工地安全警令佩戴安全帽施工,就像工地領導層根本不管區政府關於夏日高溫下嚴禁施工的通告一樣,誰都隻管自己最在意的事情,這樣一個頭戴紅色安全帽的年輕男子就顯得尤為特殊。
他身高1米85,全身肌肉不斷在跳動,麵孔雖然因為水泥和汗水的混合黑乎乎的看不大清,但棱角分明的臉看得出很年輕,應該是一個非常有型的小夥子。“歇歇吧,你從早上忙活到現在,都不曾休息過,這麼熱的天,就是鐵打的漢子也吃不消,小何你為了攢娶媳婦的錢也不需要這麼拚,不然媳婦娶到了自己身體卻壞了,沒機會玩多可惜!”一位剛剛坐到水泥袋上的老頭招呼戴紅色安全帽的年輕男子也要休息一下,順便還開了一個玩笑。“是啊,方哥這麼熱的天你還戴著安全帽頭上估計都要捂出痱子了,你也要停下來歇會,喝口水再幹。”“是啊,不然等下中暑怎麼辦?”旁邊的眾人一起幫腔道。
原本一直忙個不停的年輕小夥子聽到了眾人這般言語,終於暫時停了下來。一屁股坐到了老頭身邊,拿起自己灌白開水的2l雪碧瓶,將剩下不多的水一飲而盡。他沉默著沒有說話,但臉上卻掛著一絲笑意麵對眾人來感謝大家剛才的關心。
年輕人叫何方,家在邊遠的大山,母親生下妹妹沒多久就跟來寨子吆喝的貨郎走了,狠心留下2歲的他和尚在繈褓中的妹妹跟著爺爺奶奶一起。他小學二年級的那個暑假跟隨父親出來打工,之後跟父親兩個人每隔幾年就輪流回寨子裏看看,為了省下一個人的路費買點東西回去,他們不得不如此。
“開發商要盡快開盤,施工方不得不加快進度,工地上我們就要日夜不休的輪班轉,活幹的一天比一天多,吃的一天比一天差也就算了,媽的去年的工資為什麼還不跟我們結?”大家夥一起閑下來,就有人開口抱怨道。“是啊,這麼熱的天,不說每人發個冷飲降降暑,拖欠著去年的工資不結,我們自己買個冰水的錢都沒有了。”“是啊,馬上暑假結束新學期要到了,我家婆姨還等著我寄孩子新學期的學費和一大家子的生活費,這樣拖著工資可是怎麼搞?”旁邊另外一個人也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