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北門。
寒風瀝瀝,冰冷刺骨,刮在人臉之上猶如刀削。烏壓密布的天空消沉昏明,隻有天際一處透出幾縷淺淡的光。
灰瓦高牆,鐵鏽城門,“喥,喥”馬蹄聲漸進。過往行人聞聲,倉皇向兩邊躲去,隻見馬蹄奔騰如箭,擦身而過,一個飛馳,躍出城門,向著西北方向荒山倉促駛去。
無人看清馬背上的人影,隻覺眼前一陣紅豔拂過,所到之處,彌漫刺鼻腥味。
還有那銀白雪麵上,殘留的刺目血滴。
然而,一聲未落,一聲又起。
馬影剛沒入銀銀雪山,城門處相繼又傳來幾匹烈馬嗷叫。烈馬飛馳的後麵緊隨著的是一群身著黑壓壓的鎧甲武士。聲勢浩蕩朝著前馬留下的痕跡追趕而去。
過往路人駭然這緊張的景象,估摸著朝廷又在抓什麼嫌犯,哆嗦議論了幾句,默默散去。
臘冬的乾越國正是大雪的盛季。
午前的一場大雪未停,陰沉昏暗的天空似夜幕降臨。上山的路被皚皚大雪覆蓋,一片銀白蒼茫,馬蹄陷進去湮沒不見蹤影,寸步難行。踉蹌爬了幾步,寒風在耳邊肆虐狂呼,凍得發紫的手無力揮了揮手中的繩鞭,一個恍惚,整個身子載了下去,紮出了一大的雪坑。
顫顫爬起,鬆開了韁繩,踱步爬行而上。馬剛剛隻是過了淺灘,離那個地方還遠,她時間不多。
山間寒氣更甚,她裹了裹單薄的紅紗,風厲刺骨。透過中衣,身體上發紫的條條血痕若隱若現。唇齒顫栗,蒼白如紙的麵頰上一條血肉模糊的疤痕曆曆在目。
從哪裏來,她便從哪裏回去。這裏,她已無留戀。
淺灘處,趕來的一群黑衣身影檢查了被擱在雪地的白馬,目光鋒利。
“她逃不了多遠,給我搜!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若有反抗,絕不留活口!”
她留下的小小痕跡,很快便被鋪天蓋地的飛雪覆蓋,消失無痕。至於傷口的血跡,早已被動結凝固,追趕的人沒了方向,分散尋找!
半山腰處,一抹嫣紅在闌珊蠕動。
她抿了抿凍僵的唇瓣,眼眸發出幽幽的暗紅色光暈,光暈忽隱忽現。她奄奄垂頭,看著腹部右手下捂住的傷口,光暈在傷口處遊離,所到之處,發紫的皮肉漸漸泛紅,而後漸漸愈合……
倏地,她痛悶一聲,頹然倒下,眸子裏光暈消散,傷口愈合驟停。
她嘴角微勾顫顫冷笑,一滴淚從麵頰滑落。
“在那裏!快,追上!”
忽然,遠處傳來一聲驚呼。幾個身影聞聲快速向這邊移動。
她眸光微抬,陌漠掃過向她靠近的黑影。驀然,她眸光銳利,竭嘶幽暗,視線凝結在身旁的已為枯枝的不知名樹上。
寒光劍影,短短片刻,數把利劍直直將她圈圍。她神色微凝,並未所動。須臾,淡漠的麵容揚起一抹捉摸不透的笑意,黯淡無神的一雙杏眼橫掃黑影,笑意更濃。
周圍人察覺為之詫異,但短短幾尺距離,卻無人敢貿然向前,反而有一絲抵觸。
她察顏而笑,個個望而怯之,隻因為她是妖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