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眼範姐,用嘴形說,是喬可雨,範姐晃著腦袋連點了好幾下。
“在這呢,你和誰來的,劉歌陽嗎?”
“沒有,”喬可雨的聲音有丁點落寞,又問她,“杜姐姐,你和誰一起呢,你老公嗎?要是人少的話,我和你們一起行不,我一個人來的,玩也玩不起勁。”
我知道這小姑娘可能和劉歌陽掰了,就是現在這情況,方便把她請進來嗎?
可惜還沒等我開口,範姐已經衝著她手機喊了起來,“小雨妹妹嗎?進來!三樓右轉,303!快進來!”
好麼,於是這場婚姻戰爭,又多加了一人。
女人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很容易說心底話,喬可雨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喝了點酒,就開始抖索家底了,什麼和老公正鬧離婚呢,壓根不是劉歌陽女朋友,算是都說了。
而一喝酒就更嚴重的範姐也開始抖索了,指著我哈哈大笑,“我早看出來了,劉歌陽就是把你帶來給杜曉笛看的,劉歌陽都暗戀杜曉笛多少年了,哪能輕易喜歡別人啊!”
我已經來不及捂住範姐的嘴了,範姐又指著自己笑道,“咱家可亂著呢!”
這會兒,我已經是一臉慘不忍睹了,我剛剛就因為範姐的酒品遲疑著叫不叫喬可雨進來呢,好家夥,喬可雨進來才不到半個小時,範姐就開始撒歡耍酒瘋了。
喬可雨聽著範姐的話,就想到那次跟劉歌陽和他們一起看電影吃飯的事了。
那時候她就感覺劉歌陽看我的眼神不一樣,原來是真的!
喬可雨莫名就感覺心裏有點不舒服,可又說不上來。
僵了片刻,突然輕道,“那二嫂,能給我講講嗎?”
範姐立刻擺出了一副說書的樣子,瓶子當快板,往桌上重重一拍,豪言壯氣道:“話說,故事發生在······”哐當一聲,摔沙發上了,聲音戛然而止。
我好笑地看著範姐,轉頭對喬可雨說,“還是我說吧,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認識你哥的事。我認識你哥那段,範姐都不太清楚,反正是女人夜,無所忌諱。”
那個夏天,窗外蟬兒啼叫,窗內讀書陣陣,整齊,響亮。野草蔓蔓,藍天依舊。幹淨,清澈,透明。
五年級的小朋友們,坐得筆直,兩手抓著語文書的兩角,斜立在鋪著藍色桌布的書桌上,張大嘴巴,搖頭晃腦的大聲朗讀著課文,拖拉著冗長到令老師都覺著耳朵嗡嗡響的尾音兒。
《盧溝橋的獅子》
這些獅子真有意思,他們有大有小,大的有幾十厘米高,小的隻有幾厘米,甚至連鼻子眼睛都看不清呢。
他們的形狀各不相同,有的蹲坐在石柱上好像朝著遠方長吼,有的低著頭好像專心聽橋下的流水聲,有的小獅子依偎在母獅子的懷抱裏好像正在熟睡——
“杜曉笛!”戴著重重眼睛的四眼老師,手中握著體罰學生的必備工具—三十厘米的尺子,對著講桌重重一敲。
我正眼神發飄的,直愣愣的看著語文書上的字兒,心裏想著前一天在朋友家見過的那個小男生,他叫喬朗?但為什麼對誰都和顏悅色,偏就對我擺著一張冷臉,不理我呢?
“杜曉笛!”語文老師又大叫了一聲我,見我走神走得厲害非常,全班朗讀課文的聲音都停了,隻看我一人,我還在走神,氣得拿著尺子就往我座位走,要親自敲敲我腦袋,看看裏麵裝了什麼。
身後的同學突然在後麵踹了一腳我的凳子棱。
我終於回神,下意識皺著眉頭回頭瞧了眼他。
李飛微乎其微的,對我使了個眼色,接著麵無表情的將視線轉到語文書上,狀似認真的讀書。
周圍幸災樂禍的聲音漸起,同時我感覺到頭頂烏雲密布,黑壓壓一片,擋在我頭頂。
我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一轉,立刻皺起了小臉,回頭對教他們數學語文兼班主任的小四眼,十分好學十分謙虛十分認真的說:“老師,你上節課留的數學參考題,我解出來了……但好像又有個問題,你說如果兩條船同時從甲乙兩地出發,計算什麼時候相遇的話,用算上風速嗎?如果算的話,一個是逆風一個是順風,有點複雜啊?”
下課十分鍾,我轉身對著後桌的李飛,苦著一張臉,伸著被打了兩個手板的手,苦兮兮的吹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