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廠裏留下來了，但是根本就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開心，老程頭給我一把銼刀和一把鋼鋸，還有一段圓鋼，教了我一些基本的操作方式，叫我安著一把**錘的樣子做。我的手天天累得拿筷子都抖，好不容易做了一個形似神不似的東東，自認為很滿意了，好想他表揚一下，可他眼都沒看一下，就把我幾天的勞動成果扔進廢鐵堆，擠出倆字：重做。我心裏狠狠的問侯了他，但還是重新開始了無聊的工作，直到我的手掌的血泡不疼了，變成老繭，手也不酸了，腰也不疼了。一口氣鋸斷直徑50毫米的碳圓鋼，老程頭才讓我換個無聊的工作：鑽孔。3毫米的鑽頭，鑽30毫米的鋼板，要求雙刃切削，孔距6毫米，開始的時候我一個早上鑽300個眼，鑽頭斷了十幾隻。他看了看，悠悠地說了句：鑽頭的錢工資裏扣。我的心
涼的半節，說了句：鑽頭多少錢一枝？”“1塊”我想到我的工資才80圓一個月，一月搞到頭，我還要倒貼錢了，我現在有點開始懷念學校裏的生活，但是看到老程頭有點兒看不起人的眼神，我的倔脾氣又上來了，一咬牙，操作台鑽的手更穩了，就這樣過了半年多的時間，我也慢慢的學會了車銑刨焊等技術，雖然不是很好，但是也算得上是能熟練操作了。老程頭的臉色也慢慢的好起來了，加上我時不時的從家裏帶來他很喜歡喝的糯米酒，他對我的態度一天比一天好，他修機床的時候，我就在邊上給他打下手。
到了第二年夏天的時候，一般的毛病我都能解決，老程頭主動找他廠長徒弟。提前長我一級工資，35元。和我一起進廠的青工還是80。這讓我覺得很有成就感。對老程頭更加好了，加上他的相好汪寡婦的大女兒汪雪是我初中同學，當時心裏對她有那麼點朦朧的感覺。我經常在輪休的時候去小河裏抓點魚蝦，然後帶上他喜歡的本地的武川大曲酒，和他一起喝酒。老程頭沒喝酒是一個很悶油瓶的人，但要是把他喝好了，喝美了，話也是如黃河泛濫之水，一發不可收。我也從他嘴裏斷斷續續的知道他原來是一個大家族裏的大少爺，祖上很有錢，而且支持革命，資助過好幾個開國元勳，但是我問他為什麼到我們這個小縣城時，他說找一個人，一個對他很重要的人。我也沒仔細的問下去。但是我知道老程頭肯定是一個很有故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