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父親(1 / 2)

當山本睿在眾人的簇擁下第一次步入這座古色古香的宅院時,心裏有股難言的酸楚,這裏曾是母親宋美嘉做夢都想來的地方。這是山本家族的祖屋,院子很大很大,幾株參天大樹在院內錯落有致地分布,將那座老式建築護在樹蔭下。

推門進屋,看到了躺在榻榻米上的山本俊介,這個偉岸的男人曾經是山本睿心目中無堅不摧的神一般的存在。而現在,渾身上下插滿了各種各樣的管子,靠著呼吸機賴以存活。心裏不免悲涼,緩緩走了過去,在他身旁盤膝坐下,伸手握住了骨瘦如柴的父親的手。老人冰冷的掌心感覺到了溫暖,緩緩睜開了眼睛,看到山本睿的一刹那,渾濁的雙眼微微泛紅。這個小兒子是他的驕傲,從小聰慧過人,冷靜沉穩,要不是他的私生子的身份,早就扶他坐上社團首腦的位置了,也就不至於鬧到現在這樣四分五裂的局麵。內部的動蕩,外界的虎視眈眈,讓他就是想走都走得不安心。

“你來啦!”聲音虛弱無力。

“嗯,我來了,父親。”山本睿柔聲回答著,緊了緊握著父親的手,希望將自己的力量傳遞給他。

“睿啊,爸爸很快就要走了……”稍作休息。“本來,我應該遵循你母親的遺願,讓你遠離紛爭,可是……”輕輕地咳了兩聲,不斷地喘息著。過了許久又道:“睿,不要退縮,你是我兒子,現在隻有你有資格製約讓,不能讓社團毀在他手裏。你一旦退縮,讓第一個要取的就是你的性命。”由於過於激動,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以至於喘息都困難,痛苦地擰緊眉頭,手用力握住了兒子的手掌。

山本睿眼中掠過一陣慌亂又瞬間淹沒在浩瀚如墨的雙眸。

一旁的醫生立刻跪到老人身前查視,轉身麵對著山本睿深深鞠躬道:“少爺,今天就請先到這吧,社長是不能過於激動的!”山本睿的眼眸暗沉了幾分,點了點頭,柔聲對父親說道:“父親,我明天還會來看您的,現在,不要再說話了,您好好休息。”說完打算起身。

山本俊介卻緊握住他的手不放。他還有很多話要說,還有很多事要交代。明天,明天當太陽升起時,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跟著太陽一起蘇醒。

山本睿會意,側身對著醫生道:“您先到門口等著,我一會兒就離開。”醫生不動,偷偷瞟了老人一眼,老人合了合眼睛,示意他離開。

“過來,離我近點”聲音比之前更加低啞無力。山本睿低下頭,將耳朵貼在老人唇邊。“挪開我的枕頭,把下麵的板挪開,你將裏麵的保險箱帶走,密碼是208916,不要被其他人看到。”一口氣說完這麼一大段話,山本俊介已經喘得不行。等他稍稍平複後,看著無動於衷的兒子,著急地期待地幾乎是拚盡全身力氣般低吼:“睿啊,這是你的使命……”說完,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臉已經脹地醬紫。

伸出手輕撫著父親的胸口,山本睿眉頭緊鎖。他很清楚接手了保險箱將意味著接過這個幫派老大的接力棒,他的人生也將在這一瞬間改寫。等待他的將是爾虞我詐,勾心鬥角,茹毛飲血的黑幫生涯。這樣的人生不是他的期待,但是,他也知道他沒得選擇。可是,選擇了這樣的人生將意味著他跟華仟禧之間不再有交集。仟禧,仟禧,才分開兩天他就想念得不行,如果以後不再有交集……想到這些,心酸澀地疼痛。

緩過來的山本俊介看著他,他知道他的兒子在做痛苦的抉擇。華芊禧的事他是知道的,每天他都能收到來自中國的消息,一直在關注著山本睿的成長。他知道他放不下的是什麼,就像年輕時候的自己曾經為美嘉癡迷。有些吃力地抬起手輕輕拍著山本睿的手背道:“孩子,以你的處境,隻有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才可以守護好你的女人,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