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城門打開的時候,梁婉方才發現,這些守城的士兵以防止奸細入城為由,隻允有本城戶籍的百姓進入。而城牆之上亦有弓箭手蠢蠢欲動,彎弓搭箭,稍有騷亂,就會亂箭齊下。梁婉可犯難了,自己哪有小金州的戶籍?
為難之際,梁婉就禁不住跟女兒商量,說出自己身份,讓這些士兵知道,自己乃是君雲逸的夫人。陵月卻覺得不妥:“娘,我看不行。咱們又沒有證明身份的信物,這些當兵的又很魯莽,報出自己身份是下下之策。”
陵月年紀不大,鬼心眼兒卻也是很多:“我看這些士兵說是檢查有沒有本地的戶籍,可是如果給他們重賄,他們也還是會放人進去的。娘,不如我們也塞些財物,進去再說。”
剛才陵月就看到幾個外地人塞了銀子,得以進入小金州。她暗中翹翹嘴唇,爹爹帶的兵,也不怎麼樣。
梁婉雖然覺得女兒多此一舉,不過小心駛得萬年船,也同意了陵月的決定。實則梁婉是個沒有主見的人,加上一路之上陵月不斷展露自己的聰慧,也讓梁婉情不自禁的將女兒當做主心骨。
隻見陵月雖然不過十二歲,一雙眸子之中卻是掠過了灼灼的光芒,格外顯得早慧。
梁婉這次逃難雖然逃得十分匆忙,身上卻也是帶著一些財物。不過財不露白,這也讓梁婉小心翼翼的將這些財物貼身收藏好。如今梁婉悄悄拿出一對紅寶石的金絲耳環給了陵月。
“大哥,我家夫人是逃難來此,並且是城南張侯親戚,雖無路引,還盼通融一二。”
陵月嗓音清脆,並且談吐文雅,確實不同一般的百姓。那士兵微微皺眉,小金州城南確實有個張侯,並且家中十分富庶。隨即陵月就將這一雙紅寶石的金絲耳環送上去,那守城士兵眼見禮物十分豐厚,口氣也柔和了不少:“既然是張侯的親眷,便快些入城吧。”
梁婉雖然打扮樸素,並且麵容髒汙不堪。不過逃難之人,自然也就是這種樣子。
進入城中,梁婉方才好奇:“陵月,你如何知道,這小金川中城南有一個叫張侯的富戶。”
陵月也有些得意:“剛才城外不是有一些小金州的百姓,我跟那些孩子聊天,知道城南有一個叫張侯的富戶也不是什麼難事。我怕這些士兵見著錢財,若以為我們是無依無靠的外鄉人,見到厚賄就露出歹念,欲壑難填,就故意這樣子說的。”
陵月小小年紀,卻是如此精靈,讓梁婉很是驚訝。她這才記得,自己母親張氏,經常領著陵月在陵州城中行走,並且極喜愛這個外孫女。想到母親張氏已經慘死敵軍刀劍之下,梁婉也是禁不住暗中傷感。
進去了這小金州,此處長年有一支固定的兵馬駐守,還算是比較安穩的。梁婉心下也安了幾分,這一個多月顛沛流離的生活,對於梁婉而言,宛如夢魘。她自然極盼望見到自己的夫君,渴望著有一個牢靠的肩膀讓自己依靠。
就在這個時候,一匹白馬輕快的掠過了街道。隻見馬上的男人豐神俊朗,劍眉星目,生得高大英俊,偏生眉宇之間又有一股書卷味道。他既有文人的儒雅,又有武者的霸氣,不是梁婉的夫君君雲逸又是誰呢?然而就在君雲逸的懷中,卻摟著一個紅衣的女子。那個女子眉目如畫,豔若桃李,有著與梁婉截然不同的風情。就算是梁婉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容色更勝自己三分。如今那個紅衣女子就偎依在自己夫君的懷中,臉頰飛紅,眼波流轉。任誰也能看得出他們兩人感情親密,關係非同一般。
梁婉腦子嗡的一聲炸開了,並且覺得渾身血液冰涼。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千辛萬苦的趕到小金州,卻看到這樣子的一幕。當初君雲逸求娶自己的時候,可是向父親保證過,這一生會對自己一心一意,並且絕不納妾的。她心中委屈之極,想不到自己帶著一雙兒女千辛萬苦的趕過來的時候,卻看到自己的夫君在這裏風流快活。梁婉縱然再性子柔婉,也是受不了這樣子的屈辱。
梁婉正準備跑過去,嗬斥君雲逸的負心,可是陵月卻是將她生生拉住,並不想自己母親向前。
君雲逸今天正抱著自己的小妾蘇晴逛街,蘇晴是個絕色美女,她容貌豔如桃李,氣質卻是冷若冰霜,然而這樣子一個高傲兼美麗的女人卻是在自己麵前柔情似水,溫柔之極。他心中對蘇晴充滿了柔情蜜意,也知道蘇晴對自己的付出和犧牲。這個女子就是太愛自己了,所以方才如此委屈。
他自然沒有留意到梁婉母子,誰會留意街邊幾個麵容髒汙的難民呢?他雪白的衣角在風中劃過了一個優雅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