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晟和完顏海娜正穿過大道奔向東北,身後遼國羽林軍紛紛追了上來。剛一交手沒能攔住,看著他們二人的去向,正拉開長弓射出鳴鏑,羽箭嗚嗚作響,看看射向李天晟他們,海娜扭頭覷準鳴鏑,馬鞭一揮,嗖嗖兩鞭,撩落幾根羽箭。
緊追的遼兵急忙拉開架勢,還待再射,一個契丹人揚鞭策馬卻跳出來叫道:“停手!且住!”說著一揮馬鞭追了上去。李天晟正拉著海娜往遠處跑,聽到身後馬匹揚蹄長嘶,“李兄,慢著,是我——”“耶律兄,怎的是你在這裏?”追來的那人正是耶律大石。大石策馬勒住韁繩,扭頭瞥了一眼完顏海娜,見她身穿漢人衣裝,個子小巧玲瓏,聽她粗聲粗氣地說了句:“你們認識?”
未等李天晟回答,大石看了一眼追上來的七八個遼兵,用契丹語大聲道:“這裏交給我,他是我一個朋友。”遼兵奔過來,一個人喘著氣道:“什麼?他們漢兒怎可隨便進皇城來,而且、而且他傷我羽林軍士,分明是亂賊餘孽!”大石看了看,微微一笑:“這位兄弟莫要誤會,他們確實是我的朋友,你們可以向大帥府侍衛長蕭達魯統領求證。來,各位給我一個麵子,我會勸說他們離開。這裏謝過了,喏,煩勞各位兄弟去喝一碗,辛苦了。”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吊錢散給眾軍士。那些遼兵見大石出手豪爽,便一一接過。那人道:“既然這樣,那趕緊讓這二人走吧,要是讓番邦使臣受到驚嚇,陛下和蕭大帥追究下來可就麻煩了。”說完就招呼羽林兵退去。
大石頓了一頓,回過頭道:“李兄弟怎麼又往皇城來了?莫非就是為了尋找這位朋友?”說著不禁又打量完顏海娜一眼,隻覺這漢人少年眉清目秀,一時沒有過多留意。李天晟隻是“唔”了一聲:“這是、是我的一個朋友。我們沒想……可這城裏查什麼叛逆,我們、我們也是迫於無奈。”大石微微點頭:“是啊,現在蕭奉先把持朝政,陛下他、他根本就不在上京……”大石忽然想起這兩日關於禦駕出征的消息,頓了一頓:“李兄弟,這裏不是安穩之地,你還是速速離開為好。”李天晟道:“皇、皇帝不在京城?不是說那西夏國和回鶻國那些使節還在麼?皇帝怎麼會不在?”大石搖頭:“不,番邦使臣入貢晉見了陛下是沒錯的,不過,他們也會在京城停留遊覽幾日,明日就該動身上路了。”
李天晟看了海娜一眼,兩人頓覺驚訝:“明日就會離京,時間可實在緊迫啊!”大石似乎覺察到他們的緊張,不禁問道:“怎麼,有什麼為難之事?”李天晟沉吟片刻:“耶律兄,不瞞你說,如今局麵你很清楚,那位蕭奉先其實就是大遼朝廷的一個禍害,如果不設法除去,江山社稷勢必危在旦夕。”大石沒想到他會在眼下說出這樣一番話,抬頭望著他,半晌才道:“李兄弟能這樣對耶律大石說,顯然是沒有把我當外人。不過,我如今剛剛入朝,屬於新近之輩,怎能做這樣的事。要知道滿朝上下都是他的親信耳目。”
李天晟看了看前麵羽林士兵依然在四處巡查,故作嚴肅地拉過大石到街邊:“事在人為,耶律兄,早些時日我和顏兄弟剛到上京時,不瞞你說,曾遠遠見到蕭大帥的兒子和女真人在迎春門外一處茶亭接觸。所以,那一日我和你在官署外,那個蕭家郎君見到我時有些懷疑,耶律兄可還有印象?”大石略微沉吟,“唔……你是想說蕭奉先父子和女直賊虜們早有密謀?”掃了李天晟和海娜一眼,麵色略顯凝重。
李天晟緩緩搖頭:“我是一介外人,實不敢對當朝大臣胡亂猜疑。不過另有一事,小弟倒想和耶律兄說說。你、你可曾聽過大唐名將李衛公的兵書?”大石聽了一怔,遲疑說道:“李衛公兵書?是李靖和唐太宗的問對麼?不光聽過,在下也曾作觀摩,《孫子十三篇》、《李衛公兵書》、《六韜》、《尉繚子》這些雖都是中原漢人的兵法,但在大遼境內也有流傳。可這和蕭奉先一事有什麼關係?”李天晟笑著搖頭:“嗬嗬,非也,由大唐名將李晟、李愬二公注解過的《李衛公兵書》,你可聽聞有在大遼流傳麼?”大石聽了微覺詫異:“這……倒不曾聽過,以你的意思這中間會有很大不同麼?”
李天晟回頭瞥見完顏海娜似笑非笑地望著他,繼續說:“我在中原曾聽人說過,這本兵書凝聚了李晟李愬父子兩代數十年心血,早年間傳入遼國,其實中原已經失傳……多年來,大遼軍威原本無敵天下,或許在過去,這無足輕重。但如今女真人崛起,數年來他們多次派人潛入遼國,據說一直都想得到這本凝聚大唐三代名將的兵法秘籍。試想,如果真讓女真人拿到手,容我鬥膽說一句,隻怕大遼不出數年就徹底傾覆矣!”大石聽了眉頭一皺,對他的違逆之言沒有在意,卻道:“那麼,這兵書之事,莫非就是你所說蕭奉先父子勾結女直賊人的密謀?”李天晟還未答話,海娜忽然接口:“不錯,若我們推斷不差,這本兵書十有八九就藏在蕭家府上,他和女真人密謀多半是要出賣兵書,這一份罪狀正好可以用來報告大遼皇帝。”李天晟也道:“雖然這一步十分危險,但也是眼下一個難得的機會!肅清大遼朝廷之後,耶律兄若得到陛下器重,方才有可能振興國家社稷,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