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大石等文武官員也互相行禮,耶律淳笑著引蕭幹、李處溫兄弟入廳中坐定,左右侍女握著雞冠壺為眾人斟酒,蕭幹大笑著直接從侍女手中拿過酒壺大口飲起來:“燕王這裏好酒好肉,回離保可就不客氣了,待喝足吃飽了同女直賊人幹他娘的!”身旁李處溫等嗬嗬一笑,耶律淳舉碗道:“蕭兄領奚王府眾多勇士前來南京,足以守衛這裏幾十萬百姓安危。來,本王略備酒水,為蕭兄和李相一洗風塵。”李處溫舉碗喝了,蕭幹也笑著端起酒壺大喝一口,“實不相瞞,回離保與燕王也算相交多年,也就不多客套。如今朝廷一敗再敗,南京眼看就是大遼的最後屏障!此番亂賊一直追襲我們,叛將耶律餘睹據說有兩萬人將從澤州南下,我能夠先一步帶著近萬名兄弟來到南京,實屬僥幸。”
大石陪在右首,飲完一大碗後,望著主位的耶律淳和客位的蕭幹、李處溫兄弟互相談笑,心裏隱約不是滋味:“敵人轉眼既至,可燕王隻顧和他們飲酒,閑說一些無關痛癢的話。”張琳在旁看出大石有些不自在,低聲道:“耶律兄弟稍安,來,咱們飲酒。”大石端起酒碗飲了兩口,不時打量李處溫,心想他是從皇帝身邊回來的,會不會有關於上京和中京的消息?但這個念頭一閃而過,頓了一頓,起身借故巡查防務告辭。耶律淳望著大石看了一眼,點頭允許。
大石走到廳中,向蕭幹、李處溫兄弟見禮轉身離去。踏著薄薄一層雪,剛走到王府門邊,一個黑影閃出,險些撞上,那人大叫:“報——娘的,往哪裏走啊,耽誤了軍機大事,要你負責!”大石將身上衣服一理,斜著打量他一眼:“燕王正在宴客,你……什麼事情這樣慌張?”那人一看耶律大石,知道是才來上任的遼興軍節度使,於是抖擻精神道:“是、是節使啊,末將得罪,有、有緊急軍情報告留守大王!”大石有些詫異,那人湊過來低聲道:“報節使,大事不好,南朝宋人向南京進犯了!”大石聽了當真大吃一驚:“你說什麼?宋軍進犯?你……你叫什麼,這到底怎麼回事?”那人道:“末將耶律術薛,見、見過——”大石道:“術薛兄弟且先去報告大王吧。待完事後來盧龍坊軍營見我,商議禦敵事務。”耶律術薛喜道:“是,末將遵命!”
大石見耶律術薛風風火火去了,一個人呆了一呆,長歎一聲,跟著立時出了王府上馬往城東門外的軍營方向去。路上一直琢磨,南朝與大遼已經和平相處了百餘年,邊關上素無太大爭端,難道金人和宋人真的這麼快就結盟了?想不到宋人居然會和女直叛賊一樣背信棄義!大石迎著夜間的風雪,飛快趕回軍營。
剛從馬上跳下,忙問一旁守將準備的防務如何,最新軍情如何……守將引路道:“回郎君,鬆山已經派出人手加強東南西北各處城內城外的巡查,蕭遏魯也開始帶人收集糧草。另外,金兵距南京隻有兩天行程,他們隨時會打過來,如今我們算上奚王帶來的八千人隻有區區三萬,哦,南麵宋軍日前也有動向……郎君,我們能、能守住這裏麼?”大石頓了一頓:“事在人為,宋軍的情況是怎麼樣?可有確實消息?”剛到大廳前,就見裏麵人聲喧嘩,正見耶律鬆山迎麵出來,道:“重德,剛才來了一個人,你看看……”大石上前一看,一個身著戎裝的大漢聲音洪亮:“重德,兄弟我投奔你來了!”大石一見笑道:“蕭兄,你怎麼來的,你不是來找我,是找你的兄弟吧。”旁邊蕭遏魯哈哈大笑。
蕭達魯道:“兄弟說笑了,我這二弟不也是你重德的手下麼。”大石道:“對了,先說正事,蕭兄應該是在上京蕭大帥身邊,難道……是因為京城失陷?”蕭達魯歎了口氣:“這個……說來話長,大帥已經被陛下處決。”大石驚道:“什麼?被陛下處決?”
自天祚帝親征女直敗回中京,金兵步步逼近。完顏粘罕和完顏斡離不兵分兩路,上京很快失守,蕭奉先等人慌慌張張地投歸天祚帝。天祚帝終於對蕭家父子當初替完顏阿骨打說情爆發了雷霆大怒,當著文武侍從的麵恨恨說道:“可惡,你們父子誤我啊!”想起新近耶律大石呈上的密報書信一事,更加堅定信心,下令逮捕起來。蕭奉先本是落荒而逃,哪裏想到前來與天祚帝會合居然碰上秋後算賬,完全沒有防備,蕭奉先、蕭麼撒、蕭昱父子三人全被處死,曾經權傾朝野十餘年的兵馬大元帥會落得如此下場,而他的兄弟蕭嗣先和另一個兒子蕭昂則在上京對抗金兵的時候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