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斡離不笑的也很是尷尬,兩人意興闌珊地回到大帳,放下寶弓,美妮進來見兩人神色怪異,便問怎麼了。兀術說起適才趙構試弓,美妮也是大為吃驚,斡離不扭頭道:“怎麼可能呢?都說南朝多年來重文輕武,這個王子看書寫字我覺得很正常,可他怎能有如此膂力?美妮你該知道,我這張弓是當年父皇所賜,除了已故的謀良虎和當今陛下,我整個大金軍中沒幾個勇士能夠辦到……連四弟都不過能拉到九成,可這個、這個趙構居然可以拉個八成,實在讓我吃驚,莫非他不是真的趙構?南朝故意派出一個假的想要蒙混我們?”兀術頓了一頓:“可眼下他們還沒有答複,我們不能亂了方寸。”正說著,報有宋國使臣來到軍中,就割地一事準備談判。兀術詫異道:“怎麼又有使臣?都是什麼人?”那人道:“一個叫秦檜,一個叫程璃。”
過了大約半月,趙構與張邦昌卻被放歸汴京。
兀術受命圍攻汴京,美妮隨軍前行,在路上對兀術道:“這個二哥真是讓人越來越不懂,當日扣住他們,為何又要放回?既然放了他們,如今和議還未有明確結果,為何又要我們圍攻?這等作為都算不得光明正大,倒像個無信之人。”兀術扭頭看了一眼:“小妹你怎能這樣說二哥,我是越來越敬佩他,不光驍勇善戰,而且足智多謀,堪比粘罕王兄,我大金隻要有他二人,定然能達成父皇所願,掃平南朝,一統天下。”美妮咧嘴道:“一統天下固然是好,可難道就要不擇手段,不講道義麼?”兀術側眼看了一眼美妮,沒有說什麼。
斡離不原有兩萬人馬,其中五千玄甲精兵,攻到汴京城下折損不多,加上兀術帶領約萬人,尤其他的四千牙兵是裝束齊全的重騎,軍中號稱鐵浮屠。一共三萬人將汴京團團圍住。此時汴京城內,大宋朝廷對金軍提出割讓太原三地,一連爭議數日也沒有定論。
秦檜從金軍大營返回,被提升為殿中侍禦史、左司諫,在朝會中積極進諫,意指金人貪得無厭,絕對不可割讓土地。而且,大宋當迅速整軍,做好長期對抗的準備。天子趙桓已為此事傷透腦筋,頻繁接到奏報。金兵此番南下,劉延慶、韓世忠等紛紛敗退,加上官軍連受敗績,傷亡巨大,一時變亂迭起,實在窘迫不堪。如今金軍已攻到京師城下,強索土地,如若不許,單憑李綱是否真能守住?雖然京城尚有禁軍幾十萬,但常年安於享樂,甚至因為連年虧欠糧餉,一些膽大的早已趁著戰事夾帶軍械變賣逃亡,剩下的半數根本無心備戰,裝備也不齊,直到最近兵臨城下方才整訓起來。與金軍交戰一陣,雖然打退進犯,但損失數萬,且人心恐懼。
趙桓思前想後,本想請示太上皇徽宗而定,可因之前處置了一幹太上皇的心腹,有些猶豫。沒過幾日,金軍又派出使節劉晏前來催促宋朝早作決議。趙桓隻得讓朝臣公開表決,打算以多數意見為準。結果侍禦史範宗尹等七十餘人同意割棄,而秦檜等三十六人則力主守地。
趙桓雖然心中不舍,但還是派出範宗尹,知會金軍退歸孟陽,然後接收城池。這一消息傳出,朝野上下民怨沸騰,軍中也起嘩變。在城內,民眾圍住了南門大街金國使節所居的都亭驛,日日叫罵。過去,這裏是招待遼國使節的驛館,緊靠汴河不遠,往西就是大相國寺,往北的驛館對麵就是金銀財帛的交易官市,而往南緊靠汴河邊是幾家妓館,夜夜笙歌,熱鬧非凡。與此時開封府危機重重的麵貌頗為不襯。得到宋朝使臣知會消息後,群情激憤的民眾更是衝進館驛,堵住金國使臣劉晏,百姓怒不可遏,一擁而上將他和三五隨從齊齊打死在都亭驛中。
當駐守城外的斡離不等得知變故後,大軍還是照舊回撤。
又過了約兩日,知樞密院事、侍中劉彥宗從太原趕到孟陽軍中。斡離不出迎道:“先生一路受累,此番大計得手,全仗先生輔佐,斡離不想請旨陛下,留先生在我軍中。一如父皇和我四叔離不開楊樸那般。”劉彥宗連連拜謝,笑道:“二太子太過抬愛在下,實在過譽。劉彥宗隻是略微分說一番,這大金一路攻城拔寨的功績,全是太子自己步步為營,軍中各位將領士卒奮勇拚殺而來,劉某談不上多少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