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千金之諾(1 / 2)

到了約定的時刻,李天晟和蕭迪裏再次來到磁州知府官署。裏麵許多將士帶著服喪的白麻帶,李天晟和蕭迪裏都有些詫異,原來是日間得到種師中身死的消息,宗澤命全軍為種師中服喪,以此激勵士氣。

李天晟問了宗澤所在,穿過庭院入內,一間簡陋的屋舍外,有三五軍士護衛。說明來取盟約。不一會兒,呀的一聲門開了,李天晟讓蕭迪裏在外麵等候,到了屋內,見裏麵不是很大,掛滿了地圖,宗澤正握著一盞燭台望著地圖,案桌上堆滿了文書和典籍。

李天晟行禮,“宗帥,在下李天晟。”宗澤回頭淡淡一笑:“哦,李大官人來了,請坐。老夫給你……嗯,在大宋這些日子可還習慣?”李天晟取過盟書,笑道:“還好,我本就是漢人,中原也是我的家鄉。”宗澤看他想要說什麼,李天晟也頓了一頓,伸手入懷:“宗帥,我還有一件要緊的事對你說。”宗澤點頭道:“請講。”他從懷中取出包袱,“這是一本家傳的兵書,希望可以交給信賴的人。”

宗澤有些詫異地接過來,微微一愣:“《李衛公兵書》……過去一直有傳聞這兵書並沒有留下……而且,似乎這是唐朝李晟李愬的批語……你剛才說是家傳?你……難道是他們的後人?”李天晟點頭道:“正是我的先祖。”宗澤仔細在燭台下看著兵書,不時望一眼李天晟,“你當真是李家後人?真讓人意想不到,可是,你又怎麼會在契丹遼國?”李天晟一時沒有回答,宗澤道:“這裏隻有你我,莫怪老夫直言,雖然你說有人在漠北延續遼國,但他們的皇帝一年前就被金賊押去遼東,而且據說已經被元帥粘罕奉命絞殺,這遼國還能否支撐下去,年輕人,以老夫之見,不如你就此歸於大宋,這兵書嘛……理當由你自己保管,將來操練士卒,驅逐賊虜,收複河山,光耀門楣,立下蓋世功勳都不在話下,豈不是合情合理之事?”

李天晟聽了一震,起身道:“大帥!你說天祚帝被絞殺?此話當真?”宗澤瞥了他一眼:“你既是漢人,且是堂堂將門之後,為何甘心為契丹使臣?老夫頗不可解。”李天晟正色道:“我是漢人,但我做遼國使臣並非是為了想做契丹人,而是、而是……總之,在下並非為了自己貪圖什麼,現在我來大宋與大帥結盟,也確實是為了大宋社稷和千千萬萬漢人同胞的安危……今晚在下來見大帥,除了這盟書之外,就是肯請大帥收下兵書,並將它傳給一位忠義之士,日後可以保佑大宋。”

宗澤沉吟道:“為了大宋社稷和千千萬萬漢人同胞安危……也罷,說的好,算是老夫多心了,因為你的這份厚禮對我大宋而言,實在太貴重,老夫是出自真心希望你能留下,請不要怪我多嘴就好,來來,請喝茶。”李天晟道:“晚輩也知道宗公是出於好意,大宋立國至今,一直對武將頗多顧忌,如今國勢艱難,麵對敵人又這般凶悍,好容易出現大帥這樣文武兼備的人才,而且憐恤士卒,深得人心,通觀下來,也隻有大帥堪負重托。”宗澤翻著看了看,“若軍有賢智,而不用者,敗;上下不相親,而各逞己長者,敗;賞罰不當,而眾多怨言者,敗;知而不敢擊,不知而擊者,敗;地利不得,而卒多戰厄者,敗;勞逸無辨,不曉車騎之用者,敗;覘候不審,而輕敵懈怠者,敗;行於絕險,而不知深溝絕澗者,敗;陣無選鋒,而奇正不分者,敗。凡此十敗,非天之殃,將之過也。夫兵者,寧十日而不用,不可一日而不勝。故白起對秦王曰:‘明王愛其國,忠臣愛其身,臣寧伏其重誅,而不忍為辱君之將。’又嚴顏謂張飛曰:‘卿等無狀,侵奪我州,有斷頭將軍,無降將軍也。’故二將鹹重其名節,寧就死而不求生者,蓋知敗衄之恥,斯誠甚矣!……或問曰:所謂料敵者何?對曰:料敵者,料其彼我之形,定乎得失之計,始可兵出而決於勝負矣。當料彼將吏孰與己和?主客孰與己逸?排甲孰與己堅?器械孰與己利?教練孰與己明?地勢孰與己險?城池孰與己固?騎畜孰與己多?糧儲孰與己廣?功巧孰與己能?秣飼孰與己豐?資貨孰與己富?以此揣而料之,焉有不保其勝哉!”

宗澤撫摸著每一頁,眼中閃現出明顯的驚喜之色,“凡是賊徒,好用掩襲,須擇勇敢之夫,選明察之士,兼使鄉導,潛厲山原,密其聲、晦其跡,或刻為獸足而印履於中途,或上托微禽而幽伏於叢薄,然後傾耳以遙聽,竦目而深視,專智以度事機,注心而候氣色,見水痕則可以測敵濟之早晚,觀樹動則可以辨來寇之驅馳也。故煙火莫若謹而審,旌旗莫若齊而一,爵賞必重而不欺,刑戮必嚴而不舍,敵之動靜而我必有其備,被之去就而我心審其機,豈不得保其全哉?”看著看著不禁喜道:“這兵書真是好極……想我神宗皇帝彙編《武經》之時曾下詔遍訪民間各處,但大宋境內隻有‘問對’,沒有人見過這兵書……想不到李兄弟如今慷慨贈與,我大宋中興有望,驅除金賊,還我河山指日可待,老夫不知該如何回報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