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吳乞買怔怔看了看,旁邊架子上海東青淒厲的鳴叫,腳爪上鎖鏈當啷作響。海娜對大玄征道:“將青兒弄走吧,別吵著父皇!”大玄征起身要去解開,吳乞買眯著眼,摸著海娜的手:“不不……讓它跟、跟著你。”海娜一怔,望著吳乞買。見他對大玄征道:“玄征,帶、帶她們一、一邊去……”大玄征激動地示意宮女到前麵去。海娜握著吳乞買的手,流著淚:“爹爹你終於好轉了。”
吳乞買遲疑地搖頭:“你、你怎在這裏?你走……快……”海娜道:“爹爹怎麼說這樣的話,我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吧。”吳乞買搖頭:“這裏很危險……你、你聽我的話,父皇老了,不能再保護你,雖然我對李天晟有種種看法,但你既然已經跟他一起,他也確實真心待你,就隨他去,你也不小了,你娘親當年在你這個年紀都生了你三個兄長,還有你早亡的姐姐,你不要替我擔憂……爹爹不能再陪著你了,你把這青兒帶去吧……它會保護你。”海娜聽見海東青的鳴叫,隻覺得心碎,埋頭哭道:“爹爹,我舍不得離開你……”
吳乞買顫抖的伸出手撫摸她的頭發,也流出淚來。“好了,現在不是哭的時候,我、我這病時好時壞,你、你聽我說……父皇不是趕你走,而是、是這幾年大金……嗨,父皇一念之差,還有你那個兄長太不爭氣,粘罕他們利用勃極烈製度定下合剌為繼承人,如今尾大不掉……今時今日要想顧念家族之情,隻怕不是爹爹能夠辦到……”海娜聽吳乞買這樣說,想到美妮和親之事,才明白李天晟、蒲魯虎等人一再說到粘罕野心隻怕不假,道:“如果當真有危險,女兒又怎能一走了之?”
吳乞買望著她淡淡一笑,不過那麵容是盡力在笑,笑得十分吃力,全身都不禁打顫,海娜緊緊握著吳乞買的手,也好像用盡全身力氣,害怕這一鬆手就會永遠失去她的父皇一般,“爹爹!”吳乞買搖頭慢慢道:“不、不礙事……你聽爹爹的話,跟李天晟走,爹隻要活著,就還是大金之主,他們、他們不敢怎麼樣,然而你和李天晟與契丹有關聯,若留在燕京,會引來粘罕猜忌,就要生出許多事端,你明白嗎?”海娜這才恍然大悟,哭著點頭。
忽然外麵傳來聲音道:“陛下醒來了?”大玄征正說:“殿下……”跟著一陣腳步聲,正是完顏蒲魯虎道:“海娜你,怎麼……父皇、父皇,你可好一些了?”胡魯、斛沙虎、阿魯帶等都跟著進來,海娜起身將眼淚一抹:“大哥,你瞎說些什麼!父皇他……”吳乞買看了看蒲魯虎他們,見一個個神色慌張,情緒古怪,打量模樣,知道宮中一定出了大事,忽然閉了眼睛道:“你們……你們什麼時候才能讓朕放心啊……要是我當真不行了,我們家豈不是要遭受滅頂之災?先出去吧,朕累了,想休息一會兒。”
海娜道:“爹爹,讓我再多陪你一會……”吳乞買看著她,眼中泛著淚光道:“快些走吧,你們都走,全都走,我才安心!”說完不住喘氣。海娜拚命搖頭,蒲魯虎跪下道:“父、父皇,兒臣不是故意的,請息怒……”吳乞買瞥了他一眼,歎了口氣道:“你若還聽、聽朕的話,就帶你幾個兄弟下去,護送你妹妹離開燕京!”蒲魯虎道:“父皇,我……”胡魯等幾個也道:“父皇……”海娜見吳乞買望著他們,眼神中透著關愛,但也透著一股堅決:“蒲魯虎,你是大哥,要保住家族,就要保住海娜和李天晟……他們在外若安好,你們方才能安好……”蒲魯虎等遲疑半晌,蒲魯虎望著吳乞買蒼老的眼神……
這時大玄征道:“陛下,李郎君和諳班勃極烈往這裏來了。”吳乞買搖頭:“走,都走……朕要休息……朕要……”說著全身吃力地顫抖,海娜道:“爹爹,海娜去了,你要多保重……”蒲魯虎忽然站起來,拉著海娜道:“我明白了,海娜快走,不要讓旁人進來打擾父皇。”示意胡魯等都退出。吳乞買盯著海東青,嗚嗚喊叫,海東青淩厲的眼神在架子上望著海娜等人。海娜發覺,掙脫蒲魯虎,去把那隻海東青取下,海東青猛的展開翅膀,叫了兩聲,吳乞買瞪大眼睛望著它,眼角溢出淚水,轉過頭。
蒲魯虎道:“海娜你這是做什麼,這隻白羽青兒跟了父皇快十年,你拿它上哪裏?”海娜道:“爹爹將它給我了,要我帶走。”蒲魯虎一呆,大玄征在一旁道:“是,陛下將它賜給了公主。”海娜一直望著吳乞買陷入昏沉的身軀在床榻上抖著,喉嚨裏發著支支吾吾的聲音,宮女們又再次圍了過來,海娜哭著道:“爹爹,女兒去了……”說完拎著青兒出了寢殿。海娜一直望著吳乞買陷入昏沉的身軀在床榻上抖著,喉嚨裏發著支支吾吾的聲音,宮女們又再次圍了過來,海娜哭著道:“爹爹,女兒去了……”說完拎著青兒出了寢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