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掩人耳目,白晝期間,三靈猴一直以猴子的形態往前行進著。到了夜幕降臨的時刻,他便幻化成幻行者,那樣他的速度能提升一倍多,而且在夜幕下,他的眼睛依舊可以洞察一切。
幾天後,三靈猴來到了甲魁城。這座禪神教的聖城,在塵土的愛撫下已度過了幾百個年頭。此時,他正靜靜地處在暴怒高原的一塊小盆地上,西邊林立的岩崖高坡擋住了夕陽的餘暉,讓甲魁城早早地告別了黃昏。
三靈猴正盤坐在岩崖坡頂上,靜靜地遠眺著昔日的家園,這是他時隔十四年後,再次回到甲魁城。風吹拂著他下頜的白須,微微地飄動著,卻怎麼也吹不動他脖子裏的那串碩大的禪珠。他將禪棍插在堅硬的岩土中,看上去不卑不亢,就像武僧聯盟裏的那些武僧一樣。遠處,一些虔誠的禪神教徒正在甲魁城外的路上不斷地跪拜著,
看到這熟悉的一幕,往事如煙般飄進了三靈猴的腦海裏。那個令他永生難忘的聲音,仿佛又回響在了耳畔。
“你是來做什麼的?”鄭龍的聲音雄渾有力,在空蕩蕩的大廳裏更顯得蒼勁深沉。
此時,一群武僧正圍在大廳門口,爭相朝裏麵探頭張望著。大廳裏正跪著一隻人形的猴子,引起了這些人類極大的好奇心。
“找個可以安身的地方。”三靈猴幻化成了靈行者跪在地上,低沉著頭,語氣蒼白無力。
“我們這裏不收容流浪漢,你到別處去吧。”鄭龍師傅否決道。
“我沒有別的去處了,這個世界容不下我。”靈行者抽搐著說道。
鄭龍輕撫了一下一臉胡茬的臉龐,繼續說道:“那你怎麼確信我們這裏就能容得下你?”
靈行者跪著的身軀稍稍顫了一下,他思考良久後,回答道:“聽說禪神能夠包容世間萬物,所以,我隻能來這裏。”
靈行者的話讓鄭龍師傅無言以對,武僧聯盟的掌門人盯著眼前這個人不是人,猴不是猴的東西,
“你的家人呢?”鄭龍繼續問道。
“他們都被人類割斷了喉嚨,扒了皮,反賣掉了。”跪著的三靈猴淡淡地說道,從他的語氣裏聽不到一絲的痛苦。
他的話讓端坐在上麵的鄭龍師傅渾身一怔,雖然他隻是個猴子,但是,他能行走,他能說話,他甚至有著感情。而他家人的悲慘遭遇更是讓鄭龍越加震撼,世人竟是如此地貪婪殘忍。
“我怎麼能相信你,你現在心中已經充滿了仇恨。”鄭龍依舊謹慎地問道。
跪著的猴子終於嚎啕大哭了起來:“我隻是想活下去啊……”他的哭聲聽上去和人類的稍有不同,可能是嗓子構造的原因。但是那哭聲足以震懾人的內心。
那是三靈猴說出過的最艱難的一句話。很多年後,他在年幼的冬候羽身上,再次體會到了這種可憐而又無奈的求生欲望。
天色終於徹底黑暗了下來,三靈猴坐起身來,收起了禪棍,朝著岩崖坡頂跳了下去。他在跳下的那一刻幻化成了猴子形態,然後如同滾石一樣,向岩崖坡底跑去。他豎起尾巴,極速狂飆著,很快便來到了甲魁城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