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這座大山裏的人,誰也不會相信“死寂”這兩個字會與蒼樹老山掛鉤。他們都是遊曆過世界的遊俠,見識過這世界上形形色色的事情,但是最終卻被這裏俘獲了芳心。他們開始在這裏定居,把這裏當做自己家庭的最終歸屬,如果災難不會發生的話,他們就打算在這裏終老此生。
空中拱橋,夢幻般的彩虹,觸手可及的雲層,還有無數隱藏著的奇妙物種。可能再也不會有第二個地方,能和蒼樹老山媲美了,不過此時此刻,蒼樹老山可能比這世界上的任何一個地方都要糟糕。
餘燼還在山穀裏苟延殘喘,黑煙在白輪樹的枯枝敗葉中嫋嫋升起。蒼樹老山毀於來自異界的美妙光頂,卻以這個世界上最醜陋的形式展現出她被毀之後的樣子。
正午炙熱的光線照射在臉上,冬候羽吃力地睜開了雙眼,模糊的視線裏,世界是那麼的陌生,他不敢相信這就是蒼樹老山那個美不勝收的地方。現在已進入五月,這本是白輪樹茂密生長的時節,但是蒼樹老山卻見不到一丁點綠色。彌漫在空氣裏的嗆鼻氣味讓他感到頭昏腦漲,天空像漩渦一樣旋轉不停。
他正躺在一處廢墟之上,身邊盡是些被炸碎的山石。幸虧他用氣魂之力把自己保護了起來,雖然那道衝擊波殺傷力巨大,但卻沒有給予他致命的打擊。可是即便如此,冬候羽的氣魂之身還是受到了沉重的內傷。
不知道過了多久,冬候羽終於掙紮著站了起來環顧四周,原本起伏的山巒此時已是一片碎石,放眼望去似乎都能看到這裏的邊緣。他虛弱無力地說:“這裏……還是……蒼樹老山嗎?”
“冬候小子,快,快過來!”
廢墟的中央,一個蒼老的聲音幽幽地傳來,那是森木盞的聲音,他正在用馭氣力將自己的聲音擴散了開來。
“大師……大師還活著!”疲倦的冬候羽差點激動地跳了起來,但是他發現自己已經連蹦跳的力氣也沒有了。
他想用“氣之力”來將自己送到森木盞的身邊,但是卻怎麼也做不到。“為什麼,難道我的氣魂也被毀掉了?”冬候羽困惑地想著,沒有了氣之力他隻能翻越這些碎石趕到那裏。
雖然身體已經疲軟不堪,但是冬候羽還是硬撐著朝森木盞那裏走去。那些一人高的碎石,對此時的冬候羽來說就像是山丘一樣,每翻越過一塊碎石都像是翻越了一座山丘。漸漸地雙腿便難以支撐他站立起來,他隻好咬著牙齒往前爬行。鮮血從他的膝蓋和手掌上流了出來,把他爬過的石頭都染上了紅色的紋理。疼痛伴隨著他往前爬行,同時也驅趕著他往前爬行,因為隻要到達森大師的附近,他就不用在遭受這皮肉之苦了。
在萬千的碎石當中,有一處地方卻與其他地方有著雲泥之別,那塊區域裏滲透著清澈的水源,讓破敗的廢墟憑添了幾分生氣。而在最中間的地方,有一塊烏青的磐石,光滑而又完整,那塊磐石正是下風屋裏的那塊符文之石,森木盞就躺在那塊石頭上麵。
此時,磐石上麵的符文正從石頭上脫落了下來,變成了金色的影子,他們漂浮在空中,護佑著森木盞氣若遊絲的身體。
“大……師。”一把抓住碎石的頂部,冬候羽托著鮮血淋漓的身體猛地翻越了過去,他終於來到了森木盞的身邊。
森木盞露出了幸福的微笑,他淡然地說道:“你還活著,嗬嗬,真是太好了。”
“大師,你還好嗎?”冬候羽爬上磐石,托起森木盞的身體,急切地問到。
森木盞微微地睜開雙眼,眼中的少年就像乞丐一樣落魄,可是他看上去卻像是脫胎換骨了一樣,如果說氣魂給他重鑄了的是身體,那麼這次與災主鷹犬的第一次交鋒重鑄的則是冬候羽的靈魂,因為他終於領略到了世事的嚴峻和危險。
“韶雲姑娘呢?”森木盞問到。
“我讓黑龍玄器帶著她離開這裏了,等風波平息了,他們應該會返回來的。”冬候羽回答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