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聽見的那種聲音又傳了過來,我仔細傾聽分辨,感覺那是雞被捏住脖子,臨死前喉嚨發出的聲響,中間偶爾夾雜著一兩下翅膀撲騰。
難道就是他們襲擊了黎劍幾人?
想起柳老幺身上的傷口,我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更加不敢輕舉妄動,真希望他們沒有發現我,然後他走他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彼此互不侵犯。
時間過得特別漫長,此時我才體會到了什麼是度日如年。
不知是冷汗還是露水,一滴滴慢慢流過了我的眼角,我輕輕地伸手拭去。
他們沒有什麼反應。
我試探性的退後了一步。
他們依舊毫無表示。
難道是他們也像我一樣,互相忌憚?
我又慢慢的退了幾步,直到他們的身影完全隱沒在霧中,才長長的籲了口氣,放下了一直高懸著的心。
看樣子他們不會追來難為我了,我打算先回到王自軍家,避過鋒頭,等天亮了才回何老頭家——都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在王自軍家,說不定我還可以放放心心的睡上一覺。
我轉過身,剛走幾步,突然聽到身後又有什麼響動,我心頭一緊,忙轉身望去,看到的情形不禁令我心驚膽顫——隻見濃霧中,兩三個人影正一步一步向我靠攏!
我心下一陣慌亂,大叫了一聲,撒腿就跑。
視線不清,大大減緩了我奔行的速度,我不敢回頭後望,隻顧一陣亂跑,也不管他們是否追來,但總感覺到他們的手掌馬上就要抓住我的衣領。
片刻過後,王自軍家的燈火依稀在望,我卯足了勁,一口氣奔了過去。
坐在台階上,我一個勁的喘氣,心裏想到——他們究竟有沒有追來呢?如果他們追到了這裏,我又往什麼地方逃?
我在柴房裏拿到了剛才丟掉的那把手電,又熄滅了房間裏的燈,隻留下院子裏那盞,然後躲到了擺放靈位的那個房間,將門牢牢地拴上,爬在窗下,緊張地盯著窗外的情形。
“嚓——嚓——嚓——”
腳步聲終於傳來。
此時聽上去,就像勾命的喪鍾,在一下一下地敲響。
我從窗台上看去,隻見幾個人影正不疾不徐地走來。
從他們走路的姿勢看,我一下想起了,他們正是我在柳樹街看見的那群像夢遊的怪人。
漸漸地近了,在燈光下,我終於看清了他們的模樣,這三人中一個有四十多歲的年紀,其餘兩人大概二十歲上下,他們衣襟爛婁,頭發散亂,麵目呆滯,眼中散出熒熒綠光,嘴角四周布滿了血跡,還粘連著幾匹雞毛。
看他們麵目我似曾相識。
會是誰呢?
我在腦海中極力思索。
王自軍!
其中一人的麵貌正是王自軍礦難前的樣子,我在他出喪的那天晚上,曾經見過放在棺材上的那張相片,正跟這人一模一樣!
王自軍不是已經死了嗎?
難道是他的鬼魂?
傳說中,鬼是怕雞血的,可是他們怎麼毫不懼怕呢?
僵屍!
他們一定是僵屍!
我一下子明白了過來,眼前看見的這三個東西正是僵屍,前麵的一個可能是半年前,在礦難中死去的王自軍的孿生哥哥王自兵,那年輕的,會不會就是王自軍死去的兩個兒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