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你醒醒,你頭痛好些了嗎?”溫熱的指尖輕觸在我頸動脈上,擔憂的問。
我腦中抽痛,努力撐開眼皮,一張鵝蛋臉的輪廓,由模糊到清晰,是一位臉頰能共桃競紅,柿子一樣的甜勁的陌生美人。
我剛想問一句你是誰,便看見了她脖子上兜著已經被汗水濕透的麵罩,竟然是黎丹“沒想到耘姬你的長相一點也不凶惡,倒也不負鬼美人的名頭。”
“呼呼,才醒嘴就開始油了,真是受夠你了。”黎丹喘著粗氣,香汗淋漓的模樣,看來是駕駛破轎艙,沒讓她少費力氣。
見她神色不對我便問“我不小心就睡著了,剛才沒出什麼事吧。”
黎丹沉下聲說“一炷香以前,你心跳和呼吸都停止了,陷入瀕死狀態你都不知道嗎?”撩了撩額前被汗水所粘住的發縷,將我拉起身“墩候塢到了,你還有力氣走嗎?”
“我腳好軟,先扶我一把。”在黎丹的攙扶下,我頭暈眼花的站起身,貼著艙門,順石階,來到雪花石走廊。
回望身後飽受摧殘的藻衣轎艙,就剩一道骨架,緊緊攀附在熊抱石墩塢上。
難以想象我們就是靠著這破東西,攀上了毒瘴繞穴戮鳥戾嘯的萬蠱深淵。
我長歎一口氣說“含元洞,可真是吞人的活地獄。”|
“不管怎樣,我們都挺過去了,以後你就按老母說的,跟著我跑腿吧。”她對我有所認可,但視我為小弟拍拍我肩頭的舉動,卻讓我心生不滿。
“實在抱歉耘姬,我是天芻門的弟子,門禁森嚴,是不能時常與你一道的。”我雖然和黎丹出生入死過數次,卻全然沒有一點友誼建立起來的感覺。
或許她這類刀頭舔血的狂人,不符合我的交友標準吧,自然是起心拒絕。
“就算你們天芻門武學高深莫測,區區三四人也根本算不得什麼,聖母可是全南疆最高統治者,你幫她老人家辦事,就是南疆的聖子,唾手可得的榮華富貴,你不要嗎?”黎丹嘴角一撇,勸誘道。
“榮華富貴是不錯,可我也隻能是心領了,隻能說;我忘川生來個宋人,是你們苗人的眼中釘,肉中刺,我生來便誌不在此,遲早,也是要回去的。”平內攘外關乎人命!而人命,絕不是什麼剪紙遊戲,我怎麼可能和她成為搭檔。
況且,她還警告過我,我是她的對手,就是因為這點,我已經含元洞裏受苦受夠了!
黎丹方才還神采奕奕的目光,變得悵然若失起來,就好我是她等了十多年的搭檔,最終還是落得空歡喜一場。
她的麵情逐漸青獰“你當真不願和我一道。”
我攤攤手“偶爾可以幫你,但不會長久性的做繡衣密使。”
黎丹一把抓住我的衣領,將我懟在牆上,凶道“你還真是個卑劣的家夥,學了聖母的毒織術,又舍不得賣命,我勸你現在就滾出南疆!不然我讓你吃進去的東西,帶著內髒一起吐出來。”
她為聖母奔波賣命十多年,而我卻是像個閑人似得當著棋客,想她心裏也不會平衡。
輕輕推開她的肩頭,做出最後的讓步說“我很欣賞你解民倒懸的本事,但我真的不能一直幫你,若有什麼要緊的大事,我忘川也願意和你生死與共,就像在這含元洞裏一樣,我勉強能做到的,也隻有這點。”
黎丹看著我一身血漬和傷痕,心軟的鬆下手,搖了搖頭,不知道是在用什麼口氣說了一句“明明是個乳臭未幹的小毛頭,還談什麼生死與共。”
來到血蝠長廊,黎丹一拳摁擊在斷龍塹的豹頭石印上,豹頭緩緩陷入石壁,至無蹤。
“轟轟轟轟轟”
機關觸發後,輪石在腳下震響動間,頭頂兩丈處,一塊千鈞巨岩石障,緩緩下垂。
“啟用隔世石,老母就真的會來嗎?”我頭痛雖然好轉,但後腦玉枕穴仍舊有著腫脹的痛楚。
黎丹背貼隔世石,坐下身,仰著頭,無盡可知的說“我們在含元洞中待了少說也有三日,老母的臉也早該補好了,她應該會來的吧。”
我點點頭“不管老母來不來,耘姬你能幫我一個小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