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對軍事獨裁,要求民主自由”的民主運動從去年開始就在持續發酵,近幾個月來卻愈演愈烈,昨天,光州有將近三萬學生和市民在遊行示威,而今天一早,電視上的新聞就在報道全鬥煥總統宣布了《緊急戒嚴令》,並且組織了戒嚴軍包圍了光州市。
刀都被架到脖子上了,平日裏做事一向謹小慎微的男人終於坐不住了,一早就和朋友進入離家不遠的國立大學裏去了。
聽他說今天還要遊行,女人很擔心,不想讓男人去摻和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但是許多要說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看到男人穿上一件襯衣就推門離開了,留給女人的隻有他的背影和一句“晚上不用等我吃飯了”。
明明之前還說好今天晚上要給兒子過周歲生日的。
孩子的聲音都已經嘶啞了,臉色也越發的漲紅,但是卻絲毫沒有要停止的意思。抱著兒子不住的安慰著,女人的心也是亂糟糟的,門口的一聲槍響,不僅嚇到了熟睡中的兒子,也嚇壞了屋裏的女人。
不知為什麼,女人總感覺陽台上的花朵的顏色變得有些暗淡了。
……
1985年,10月。
天氣已經開始轉涼了,女人也要早點兒收拾一下關上店門了。
店外的花一盆一盆的往屋裏搬,連盆帶土總共十多公斤,女人嫻熟的將花一一歸位,然後將店門關好,轉身上了樓。
樓上,一個可愛的男孩子正在認真的吃飯,泡菜,蘿卜,米飯,吃的津津有味。
女人上了餐桌,笑著問道:“泰浩,今天歐媽做的菜好吃嗎?”
“恩,歐媽做的飯菜最好吃了。”泰浩點點頭,開心的說到。
“泰浩真乖。”
女人吃完飯,將吃剩下的菜用罩子罩起來,母子兩人的碗筷刷幹淨之後放到壁櫥裏,隨後便進屋指導自己乖巧的兒子學習識字。晚上8點後照顧著兒子洗漱睡覺之後,自己一個人又在燈下翻看起了一個劇本。
這是女人父親的好友拿過來的電影劇本,是給泰浩的。這位叔叔覺得電影中有一個小孩子的角色特別適合泰浩,所以就找過來了。
劇本的女主角是一個家庭主婦,每天的工作就是待在家裏無聊的照看自己的一兒一女,丈夫埋頭工作不解風情,就這樣日複一日。然後,一個風度翩翩談吐文雅的帥哥點燃了女主對生活的追求,女主出了軌,隨後便在新的生活和舊的生活中不斷徘徊。
女人對這個劇本中的女主人公頗有感觸,因為她和她何其相似?
男人死在5年前的5月18日,女人含辛茹苦的將兒子帶大,一邊還要操持花店來維持家庭開銷,多年的生活早已使女人疲憊不堪。就在女人以為自己會這樣辛苦且平淡的走完這一生的時候,一個男人出現了。
這是一個英俊、溫柔,且有才華的法國攝影師,在買花的時候對女人一見鍾情,在了解了女人的經曆之後,立刻就被這個美麗而且堅強的女人打動,開始熱情的追求女人。
女人很快就淪陷了,她畢竟是個柔弱的女人,也希望能有一個結實的臂膀讓她依靠。
攝影師想要帶著女人和孩子回法國去,對此,女人一直在猶豫,這個獨裁的政府雖然奪取了男人的生命,但是依然是她生活了30年的祖國,這裏有男人的痕跡,這個花店有男人的氣息,這裏的一切都讓女人無法割舍。
但是,當這個劇本被送到女人手中的時候,女人動搖了。
劇本裏的女主角有著和女人相似的經曆,但是卻做出了與女人相反的決定。
或許,女人真的是需要開始一段新的生活了。
……
“你答應和我回法國了?”花店裏,一個北歐男性操著一口奔奔坎坎的韓語驚喜的問向女人。
“是的,伯納德。”女人點點頭,“我和泰浩願意跟你去法國。”
“親愛的,這真是太好了,你打算什麼時候動身,我這就聯係法國大使館,為你們辦理簽證手續。”伯納德激動的都有點兒語無倫次了。
“不,伯納德,我們還要等一段時間。”女人搖了搖頭:“我已經答應了叔叔,讓泰浩參演那部電影,我們等泰浩拍攝完了就去法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