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木真母子兄弟相會以後,擔心泰赤烏部人再來騷擾,輾轉遷徙到不兒罕山前的古連勒古山中(肯特山脈外延部分)。那裏有條桑沽兒小河(今臣赫爾河),是克魯倫(克魯倫)河的支流,由此向南流人克魯倫河。小河旁有座小山,名叫合剌隻魯格。山下有一個闊闊納浯兒小湖,漢語意為“青海子”(蘭湖)。這裏有山有水,草木茂盛,風景秀麗。鐵木真一家在這裏紮下了營盤,靠捕捉土撥鼠、野鼠維持生活。

安穩的日子隻過了幾個月,新的不幸又向鐵木真一家襲來。由於當時蒙古各部分散活動,各自為營,沒有產生出共同的首領,因此社會秩序比較混亂。不僅各部之間經常發生戰鬥和衝突,還有許多人“把搶劫、暴行、淫猥和酒色看成豪勇和高尚的行為”。當時,在泰赤烏的部眾中,有一群主兒乞(又作禹兒乞、主兒勤)百姓,他們是合不勒汗的長子斡勤巴兒合黑的後代。“斡勤”一詞是姑娘的意思。他被稱做斡勤·巴兒合黑,是由於他的臉容美靜,看到他的人無不驚訝於他的美貌。在蒙古部與塔塔兒部的衝突中,他被塔塔兒部捉去送到金國處死了。他有個兒子名叫忽禿黑禿·禹兒乞,《秘史》寫作“主兒乞”,因此他的後裔稱為乞顏·主兒乞氏。合不勤汗從自己的百姓中挑選了一些有膽量、有氣力、剛勇能射的漢子給了他們,使其形成一個獨立的姓氏。這些人驕悍善戰,偷盜和搶劫是他們的職業之一。當時他們站在泰赤烏部一邊。有一天,幾個主兒乞人發現了鐵木真一家的營盤,搶走了正在營盤旁吃草的八匹銀合馬。

馬匹是蒙古人的財富,又是“草原的靴履”。草原人幾乎天天騎在馬上放牧,用馬做交通工具和運輸工具,還要騎在馬上進行戰鬥。離開了馬匹,蒙古人的生活和作戰都會受到極大影響。泰赤烏部叛離以後,鐵木真家隻剩下了九匹銀合馬,鐵木真被泰赤烏氏捉走時,已被搶走一匹。所以家中隻有八匹銀合馬和鎖兒罕失剌送給鐵木真的那匹禿尾劣黃馬。八匹銀合馬同時被搶,幾乎相當於挖了鐵木真家的命根子,鐵木真當然不能等閑視之。

因此,當鐵木真發現銀合馬被搶後,立即徒步去追趕。但主兒乞人騎的是快馬,早已跑得無影無蹤了,鐵木真十分氣憤地回到家中。當時,別勒古台騎著那匹禿尾劣黃馬去打獵,夕陽快要落山時,別勒古台才牽著那匹劣黃馬,馱著許多土撥鼠,顫顛顛地回到家中。鐵木真告訴他:“我們的馬被人劫去了。”別勒古台立即將土撥鼠卸下,說:“我趕去。”合撒兒見他打獵太勞累,說:“你不能,我趕去。”鐵木真怕他們年小誤事,又說:“你們都不能,我去。”說罷,就騎上那匹禿尾黃馬,向盜馬賊逃跑的方向追去。

八匹銀合馬,再加上主兒乞強盜的若幹匹馬,草原上留下了一條明顯的蹤跡,隻要不遇到陰雨,就不會失掉線索。但盜馬賊馬快心急,逃跑的速度自然非同一般,而鐵木真的禿尾劣黃馬體衰疲憊,因此過了三天三夜鐵木真還沒有見到盜馬賊的影子。第四天早晨,他繼續往前追趕,突然發現旁邊草地上有一群馬,一個英俊伶俐的少年正在擠馬乳。鐵木真向這個少年詢問,是否見過八匹銀合馬。這個少年說:“今早未出時,有這樣八匹馬,自這裏趕過去了。”說完後,他立即牽過一匹黑脊白馬,讓鐵木真把劣黃馬放了,換騎這匹快馬,同時將皮桶、皮鬥用草蓋好,自己跳上一匹甘草黃快馬,毫不猶豫地對鐵木真說:“我與你做伴一同去吧。我的父親是納忽伯顏,隻我一個兒子,我叫孛斡兒出”。

鐵木真知道,納忽伯顏是蒙古·阿魯刺惕氏的首領。說起來,阿魯和惕氏與孛兒隻斤·乞顏氏的血緣關係還挺近。他們不僅同為孛端察兒的後代,而且還都是海都的子孫。海都生了三個兒子,長子的後代繼續稱孛兒隻斤氏,即鐵木真所在的氏族;次子即察剌合領忽,是泰赤烏部的祖先;第三子生了六個兒子,其中老三名叫阿魯刺惕,他的子孫就組成了阿魯刺惕氏。納忽與也速該是同輩人,“伯顏”指富裕的貴族,因此納忽伯顏在蒙古貴族中也占有一席地位。“孛斡兒出”即所說的“博爾術”。當時爾術隻有十三歲,比鐵木真還小。鐵木真發現他機靈豪爽,又沒有倒向泰赤烏一邊,因此很樂意獲得他的無私援助。於是他們二人打馬前進,踏著銀合馬的蹤跡,又追趕了三天三夜。

第六天,夕陽快要落山時,他們來到一個營地旁邊。鐵木真一眼就發現了他那八匹銀合馬正在大營旁吃草。鐵木真說:“伴當,你這裏立著,我去把這馬趕出來。”博爾術雖然年小力弱,卻毫不畏懼,說:“我既與你做伴來了,我要和你同甘共苦。”於是二人一起前往。估計主兒乞的盜馬賊也是剛剛回來,連日疲勞,大概都回帳篷休息去了。因此,鐵木真二人很順利地將八匹銀合馬趕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