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陣的眩暈,頭像要開裂一樣疼得厲害,我急忙扶住一棵樹,勉強支持著,心中默念著:“不能倒下,不能倒下。”
“陳老師,你不舒服嗎?”不知什麼時候張大爺又站在了我的麵前,正用渾濁的眼睛盯著我看。
他的眼皮很多褶皺,眼睛眯成一條縫,但是我怎麼覺得他的眼底卻有精光閃耀,隻是不易發覺罷了。
“陳老師,你臉色蒼白,是不是有什麼不舒服?不如我扶你去醫務室看看。”說著他就要伸手來扶我。
我下意識地趕緊躲開,連連擺手,結結巴巴地說:“不……不用了,我……沒事的。”
張大爺的臉色頓時黯淡下來,又看了我幾眼後,才說:“那我去找校長來看你。”說完,他慢慢地轉身朝教學樓走去。
他一瘸一拐的背影漸漸走遠,蒼涼而孤獨,我甚至還看到他在微微的顫抖。為什麼呢?他為什麼那般難過?難道是因為我嗎?我傷害了他?
想想自己剛才那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做法,確實很傷人的,何況他過來隻是為了要幫我,我怎麼能那樣對待他呢,連起碼的禮貌都沒有了,讓人家怎麼能不誤會呢。
正後悔著,老校長和玲玲火急火燎地奔了過來。
“小絮,你怎麼樣?”玲玲一下子就把我抱在懷裏,看我臉色確實不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老校長。
老校長二話不說,掏出手機就叫了車,隨後和玲玲一起把我扶回辦公室。
進辦公室的時候我無意中一回頭,恰好看到張大爺正站在我剛剛站過的地方,踮著腳正朝這邊看,眼光深邃而複雜。
張大爺的樣子很奇怪,他為什麼老在看我,而且還不是光明正大的,像是幹了什麼虧心事一樣偷偷摸摸的。
趁人不注意,我小聲地問玲玲關於張大爺的事情。
玲玲很詫異地看了我一眼,又朝外麵的傳達室方向張望了一下,小聲問我:“你怎麼會突然問起張大爺呢?”
“沒什麼,隻是覺得他很可憐。”我撒了個謊,很認真地看著玲玲。
玲玲猶豫了一會兒才說:“這裏不太方便,等回家我再和你說。”
玲玲的反應也有些出乎於我的意料之外,以這些日子我對玲玲的了解,她不管遇到什麼事情都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的,從來不會藏著掖著,吞吞吐吐的。可怎麼提起張大爺來,她會這種表情,有些憂慮,有些擔心,甚至有些害怕。
老校長很照顧我,要我在家裏再休息一段時間,身體還是最重要的,養好了才能繼續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去。臨走時還特意叫玲玲陪我一起回家,免得路上有什麼需要的時候身邊沒個人。
開車的是老校長的兒子,他的兒子開出租車,接到父親的電話,丟下自己的生意立刻就趕了過來,很熱情地送我和玲玲回家。老校長送出大門,笑眯眯地揮手告別。
張大爺一直坐在傳達室裏,目光陰鷙地看著我們離去,暗暗歎了口氣。
沒想到在車上玲玲就打開了話匣子,給我講起了張大爺的事情。
張大爺是個孤老頭,三年前來到古楊鎮的時候是個流浪漢,身上髒兮兮的,還瘸了一條腿,誰見了誰躲。老校長是個慈悲人,看見這個流浪漢雖然邋遢,但是為人卻有誌氣,不肯受人白眼,雖然也是個乞者,但是脊背卻不是彎的。
於是老校長就上前與這位流浪漢搭話,流浪漢卻是不卑不亢,和老校長一起去了附近的小飯館,沒想到兩個人一說話卻分外投緣。正好學校裏的傳達室空著,於是老校長就邀請流浪漢去傳達室工作,也可以棲身,不用再去流浪。
按說能找到一件如此輕鬆的工作,可以再也不用到處流浪,受人白眼,一般人肯定想也不想就會答應,還會感激涕零,但是這個流浪漢卻是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老校長瞠目結舌,忙問其故。流浪漢卻說流浪生活雖然苦些,但是很自由,可以天南海北,任由馳騁。
老校長一聽這話,頓時肅然起敬,認為這位流浪漢定是位奇人,結交之心更加堅定,再三請求他能夠暫時安定下來。可流浪漢卻是執意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