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崽子,回家了也不先看看你老爺子,杵在這裏和你大伯說什麼呢?”一個蒼勁有力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
“我說爺爺,您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揪我耳朵啊,我都26的人了,要是被別人看到的話,肯定會被笑話的~~”
我爺爺是個精瘦的老頭兒,今年已經76了,不知是曆史遺留問題還是他特立獨行,打從我有記憶開始,就看到他腦袋後麵留著一條長長的辮子,對,就是清代後期的男人們留的那種牛尾辮。
爺爺看我好像真生氣了,很自然地把手抽了回去,就在他把手從我耳朵鬆開的一刹那,我猛一轉身,用右手迅速往前一探,打算偷襲老爺子的右胸口,老爺子兩眼瞬間露出刀鋒般的光芒,用膝蓋輕輕一抬擋在胸前,我的手正中他鐵一般的膝蓋骨,指節嘎吱聲傳入我的耳朵,頓時疼的我哇哇亂叫。
“爺爺,我是您孫子不?下手這麼重,長這麼大了,您就不能讓我打到您一次啊!”我眼裏泛著淚花,委屈地說。
大伯在旁扔了一瓶跌打藥過來,我左手一接,用嘴咬開瓶塞,坐在椅子上擦著我紅腫的右手。
爺爺兩眼眯成了一條縫,用有些懷疑的眼神看著我:“臭小子,終於開智了?”
“是啊,26年了,我都受人白眼26年了,再不開,我都不知道怎麼活下去了。”我帶著點哭腔說道。
“多了什麼本事?和爺爺說說。”
“本事倒是一個沒多,就是感覺腦子比以前好使點了,天天起床就像有人在我頭上倒了一整瓶風油精,特酸爽。哦對了,運動能力也比以前協調多了,現在不光走路不怎麼摔跤了,跑的還挺快,反應好像也比以前靈敏多了。”
“除了這些,就沒別的了?”爺爺似乎不死心,繼續問道。
“真沒了,爺爺,騙您又不會讓我變得更帥一點,要是真多了本事,我沒必要瞞著您嘛。”
爺爺歎了一口氣:“哎……好吧,你是顏家過去最沒用的一個,還指望你開智的時候能多出什麼了不起的本事。”
“哎?!!老爺子,我是您親孫子不,不帶這麼損人的啊!我還特意從城裏趕回鄉下向您報到呢,早知道不回來了。”
“好了好了,別貧嘴了,奶奶在樓上房裏呢,她可是想你想的要命啊,快去看看吧。”
“哦,您看看我這右手,都被您弄腫了,奶奶看到肯定會心疼的,我怕奶奶心疼,我不上去。”我假惺惺道。
“小兔崽子,是不是左手也想來一下子?!”爺爺做了個架勢,抬起了右掌。
我一溜煙跑上了樓。
“奶奶,奶奶,您看我這右手,被爺爺剛才打的,都腫了。”我哭著個臉,跪在奶奶身旁求安慰。
“這臭老頭子,還真下的去手,仗著自己會兩下功夫就欺負我孫子,等會看我怎麼收拾他。”
聽說在當年奶奶是村長的掌上明珠,不僅人長得漂亮,而且知書達理,蘭質蕙心,村裏有不少人向村長提親,可是奶奶一個都瞧不上。1966年,(wen)(hua)(da)革命全麵爆發,因為老太公在年輕的時候曾是教書先生,在當上村長後又過於剛正耿直,得罪了一些人,這些人就利用(wen)(ge)的風潮借機陷害報複,將老太公冠以資產階級知識分子的罪名,公開批鬥。老爺子被綁在立柱上吊打了三天三夜,最後支持不住,慘死當場。奶奶的母親經受不住這突如其來的打擊,沒過幾天也撒手人寰。此時的奶奶悲憤交加,傷心欲絕,卻又無可奈何,她一個人來到村西的普塔橋前準備跳河自盡,就在剛邁出腳時,爺爺出現把她救了。
在我的記憶中,奶奶一直就是個慈祥和藹的老太太,與其他老太並沒有什麼兩樣,若不是我爸和我說過這些,我怎麼也想不到,現在經常眼睛笑得眯成一條縫的奶奶,過去曾遭受過這樣殘酷的經曆。奶奶眼睛仍是笑成一條縫地看著我:“乖孫兒終於開智啦?我就說了,遲早會開的。臭老頭子這個急性子,天天念叨,我耳朵都快被念出繭啦。乖孫子,快告訴奶奶,多了什麼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