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好奇地詢問一位工匠說:“你們勞師動眾造這麼大的一個石槨做什麼?”
“這是大司馬命令做的。”
“為什麼要這麼大?”
“他死後要許多人跟著陪葬,所以愈大愈好。其實,在石槨未完成以前,我們已經有好多個人耐不住長期的疲勞而累死了,唉!上麵的命令,我們又不敢不從。”
孔子長歎一聲說:“這真是人間慘事,千古未聞!”
這句話,當然很快就傳到桓魃的耳朵裏,他頓起惡念,準備要殺害孔子。
有一次,桓魃當著宋君的麵,奚落孔子說道:“您在魯國時,官居大司寇兼攝相事,權位不可謂不高,何以不能使魯國臻於富強之境?這一點,您能及得上管仲和晏子麼?既然棄官而去,卻不隱居山林,終日東奔西走,乞求別國的賞識和任用,這方麵,您及得了伯夷、叔齊的清高麼?”
孔子不慌不忙答道:“我出仕於魯時,使君臣有位,長幼有序。鄉黨尊老敬幼,升降揖讓,都中規矩。人人知恥達禮,路不拾遺。執法聽訟,無私無縱,從此魯國大治,鄰邦仰慕而前來觀摩,絡繹於途。想必大司馬必有所聞,我也不必多說。
至於我棄官而去,乃因君、相溺於聲色,屢諫不聽,乃不得不出此下策,但心中仍希望在我去後,君、相能夠醒悟,從此遠色親賢。我時時以國邦為念,未敢或忘。”
桓魃本想當眾羞辱孔子,孔子卻侃侃而談,在座的人無不歎服。宋國的忠良之士,竭誠希望孔子久留宋國,改革政事、翦除奸逆,為國家造福。
桓魃對孔子簡直恨之入骨,他積極地著手部署,企圖要殺害孔子。好在孔子一行所住的行館離子罕家不遠,而子罕也多少體會到孔子處境的不利,因此密囑行館裏麵的侍者要細心照顧孔子,不得疏忽。
由於桓魃的居中作梗,因此宋君對孔子一直未予重用。孔子閑來無事,多半跟弟子們在行館附近的一棵大樹下講學論道。桓魃卻向宋君進讒說:“據報孔丘這個人心懷不軌,他曾經告訴他的弟子們,宋是他的祖國,他有心篡奪政權,因此常常跟學生們在行館旁邊的大樹下商量,名義上是講學,實際上是密謀造反。主公可得小心。”
宋君一聽,大為吃驚,問道:“有這等事?”
桓魃言之鑿鑿地回稟說:“是我派在行館裏的心腹探聽到的,絕對假不了。”
宋君:“那該怎麼辦呢?把他們趕走,行麼?”
桓魃:“趕走他,會受人批評。這件事,交給臣去辦理好了。”
宋君:“好,你看著辦吧。”
桓魃領命回去以後,就密囑心腹,挑選幾十名家丁換上雜色衣服,準備趁清晨孔子和門人在大樹下煮茗清談的時候,一擁上前,殺個措手不及。
翌日拂曉時分,幾十名喬裝盜匪的家丁埋伏在大樹附近候命。領頭的在大霧彌漫中遠遠望去,由於大樹的枝杈甚多,看起來好像人影幢幢。他一聲令下,一夥人持械撲殺過去,把樹枝砍得七零八落,卻不見一個人影。他們趕緊掉轉頭來,奔向行館,裏麵卻空無一人。
原來,孔子一行人早就得到子罕的通知,預先逃走了。桓魃據報後,氣得咆哮如雷,下令發兵追趕。可是孔子早已走遠,已經追趕不及,桓魃隻好敗興而回。
四、孔子適鄭
鄭國就是現在河南省的新鄭。周宣王把他的弟弟友封於陝西省華縣西北,平王東遷,徙於濟西、洛東,河南、潁北四水之間,是為新鄭。
當時鄭國有位賢相公孫僑,字子產,他主政時寬猛並濟,內以禮法馭強宗,外以口舌折強國,雖然處於晉、楚兩大國之間,卻始終能保持安定,未受戰禍。孔子對他極為推崇、景仰,因此,想到鄭國去看看。
由於在宋國險遭桓魃所害,所以逃出來的時候,有一部分弟子失散了。
子貢首先抵達鄭國,他四處打聽,不知道孔子等一行人有否到達。
當時有一個人告訴他說:“我在東門看到一個人,身高九尺以上,眉高額闊,很像唐堯;頸似皋陶,肩像子產。自腰以下,不及禹者三寸,一副不得誌的樣子,好像是喪家之犬。”
子貢連忙趕到東門去,果然見著了孔子,高興得不得了。孔子問他怎麼會找到這兒的,子貢不敢隱瞞,就把剛才聽到的話,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孔子笑著說:“他把我和古聖賢相比,未必恰當,倒是把我形容成喪家之犬,非常妙!妙極了!”
子產見到孔子駕臨,欣慰地熱忱接待。孔子對於他出任鄭國宰相,周旋於晉、楚二強之間,能使兵車之轍不留鄭境,而且君臣和睦,萬民安樂也稱羨不已。
子產攝行相事多年,周旋於二強之間深感苦惱,特向孔子求教。孔子告訴他說:“國家之存亡興衰,不在疆域之大小。當年成湯居亳,地僅70裏;文王居豐,武王居鎬,地僅百裏,當初的處境和貴國相似,到後來,還不是統一了天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