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真是太感謝了。”
琲世訕訕地說道，秋織又忙活了一陣，便做好了咖啡，端給琲世，隨後就坐到餐桌上大吃特吃起來了。
“……”
琲世定定地看著秋織不怎麼淑女的吃相，忽然自己也笑了起來；而秋織察覺到了琲世的笑容，抬起頭來，有些不高興地說道：“喂，要不要這樣啊？”
“呃——哦，不好意思，我隻是覺得，有你在的話，如果哪天我太忙回不來了的話，至少你還能給他們做飯呢。”
“所以說，現在真的就是你一個人來照顧他們嘍？”
秋織嘖嘖歎道：“恐怕讓你操很多心了吧？”
“大概吧，不過也沒什麼關係，畢竟這也是我的工作呢。”
琲世笑了笑，問道：“說起來，秋織你的廚藝這麼好，是和誰學的？”
“當然是荷阿姨嘍。”
“是啊，你之前還是天井夫婦照顧的呢。”
琲世點了點頭，忽然問道：“秋織，你對過去的事情，真的已經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嗎？”
“也不是啦，僅僅是一些印象罷了。”
秋織皺了皺眉，說道：“我能記住的隻有劍銘開煌那個人，還有n’ces公司裏那些烏鴉一樣的安保部隊……嗯，他們對待我很不友好，好像一直在打我……嗯，那之後我遇到了天井上等和荷阿姨，再之後，我就記得自己在醫院裏麵了。”
“這樣啊……很抱歉，讓你想起這些了。”
“沒關係沒關係，天井上等和荷阿姨都對我很好呢，所以我想我應該是很幸運的吧。”
秋織笑了笑，隨後放下筷子，直視著琲世，問道：“佐佐木一等，我聽說，你的經曆也和我很像，對嗎？”
“啊，算是吧，畢竟我已經完全記不清以前的事情了。”
“好可憐啊……不，也或許是好事吧。”
秋織看了看四周，輕聲說道：“佐佐木一等，我能問你幾個問題嗎？”
“可以啊，關於什麼的？”
“嗯……佐佐木一等你，究竟把自己當成什麼？”
“呃？”
“我是說，你看ccg裏麵很多人對你都那麼不友好，暗地裏職責你是‘喰種’；而前段日子你在追捕torso的時候，那副樣子也好嚇人的說，再加上，你現在的狀態，也和喰種那麼相近……所以我想問你，你內心深處，覺得自己到底算是什麼？”
“……”
琲世啞然地看著秋織，他沒想到一向大大咧咧的秋織會問出這種問題來；然而他並沒覺得被冒犯，在仔細思考了一陣之後，琲世便答道：“我知道自己現在可能已經很接近喰種了，別人可能也會因此將我視為異類，但是與此同時很多人也認同我的存在。既然如此，我希望我能用行動，去報答那些相信我的人。”
“……所以你認為自己是人類嘍。”
“嗯……嗯。”
琲世這麼說道，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自己剛剛說的那些話，有意無意地回避了秋織真正的問題：自己，到底是什麼？
“哦，原來是這樣，那就讓我放心多了。”
秋織點了點頭，笑著說道：
“我一直都在擔心呢，會不會因為你和喰種很接近，所以你不由自主地也會像喰種那樣思考。”
“‘像喰種那樣思考’，是什麼意思？”
“嗯，佐佐木一等，我再問你一個問題好了。”
秋織咽下幾塊豬排，問道：“你為什麼要殺喰種？”
“……因為我是ccg的一員啊。”
“但是你和喰種無冤無仇，不是嗎？而且喰種至少從表麵上看，不也和人類沒什麼區別，不是嗎？”
“但是喰種會對人類造成危害，所以——”
“佐佐木一等，你難道沒有見過喰種裏麵的小孩子和婦女嗎？當你麵對他們的時候，你不覺得難以下手嗎？”
“……”
秋織的話讓琲世愣住了，他還真的沒遇到過這種情況，於是便問道：“秋織你，見過嗎？”
“見過的，不過就一次而已，還是跟著天井上等一起的。”
秋織回憶道：“是一個小女孩兒，還有她的爸爸和媽媽；爸爸為了保護媽媽和女兒死掉了，之後天井上等帶隊追上了媽媽和女兒，後來也把她們殺掉了。”
“……”
琲世怔怔地聽著，按理說這應該算是ccg搜查官們常見的光景，然而不知怎的，他卻突然感覺心中一陣煩躁。
“當時我覺得她們很可憐呢，比方說那個小女孩兒，難道她也殺過人嗎？但是後來天井上等告訴我，即便是年幼的喰種也有能力謀殺成年人類，不過話雖如此，我覺得他也不是很喜歡去做這種事情。那天晚上他一直在陽台邊上歎氣，報告還是荷阿姨給他寫的。我想天井上等也會苦惱吧，畢竟任誰都不可能眼都不眨一下地就殺掉一個小女孩兒吧？”
“唔，雖然我覺得你的心地很善良，但是我認為即便如此，也不代表在麵對喰種時就應該因為同情而放鬆警惕。”
——不對
琲世忽然不舒服地咳嗽了一聲，理智告訴他秋織這種想法可能會在將來導致她自己陷入危險之中，但是當他試圖勸說秋織的時候，心卻不由自主地絞在一起；恍惚間他好像看到一個人在喊叫著什麼，而另一個人，卻始終不為所動。
“無論如何，人類在麵對喰種的時候，在體質上就會處於弱勢；即便是搜查官，也並非就是說能夠與喰種一對一的存在。”
——為什麼，大家一定要相互廝殺呢？
“如果我們對喰種放鬆緊惕的話，很有可能，會導致自己受傷，甚至丟掉性命。”
——喰種也是有感情的啊
“……更加嚴重的是，一個人的心慈手軟，或許最終會連累到同伴……”
——我們都是身處兩個世界的人，為什麼就不能避免這樣的悲劇呢？
“所以……唔……”
“那個，佐佐木一等，你在發抖唉。”
秋織一下子抓住琲世的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奇怪地說道：“不燙啊……你之前是不是忙了太久了啊，快去休息一下吧。”
“……我……我……”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以後我見到喰種，不管他是什麼樣子，我會毫不留情地幹掉他的。”
“……那真是，太好了。”
琲世艱難地說道，他隻覺得胸口彌漫著一陣陣撕心裂肺的痛楚，然而最讓他覺得難受的，卻是那種讓人喘不過氣來的絕望。
——這個世界上隻有黑與白，你難道以為，自己能選兩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