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劍氣刀光,殺氣騰騰的巔峰對決……
——那是不可能的,事實上,雖然胡斐腦門上冷汗直冒,小茹和江依盡皆無語,但總的來說,戚茵茵很溫柔,笑容甜美迷人,舉止也雍容有度,到不像以前麵對其他女人那樣,酸氣衝天,眼刀橫飛。
這到讓胡斐鬆了口氣,雖然,小茹和江依更擔心了。身為女人的她們,當然明白,把怒火酸氣憋在心裏,可比袒露出來,要麻煩得多……
而郭欣然醉了,醉後一隻手抓著小茹的胳膊,一隻手舉著酒杯,看小茹的眼神兒,溫柔繾綣,百媚橫生……卻也帶著幾分怨怒狠辣……雖然沒有看,但小茹覺得,自己的胳膊肯定已經被擰得‘姹紫嫣紅’,沒錯,她此時抓的就是小茹,雖然一開始她攥著的是胡斐的衣袖,但在小茹領著戚茵茵進門的一瞬間,為了胡斐的生命安全,也為了戚氏肚子裏的寶貝孩子,小茹義無反顧地衝上去,把胡斐頂到一邊兒,代替了他的位置。
本來,雖然氣氛詭譎,但是,靠著小茹和江依把這潭深水攪渾,也不是不可能的,隻是……
“……你混蛋……混蛋……”
小茹渾身的雞皮疙瘩蹭蹭往外冒,接連打了好幾個寒戰。
“我跟了你,為你生兒育女,為你洗衣做飯,你呢?你怎能負我?我是誰……我是郭欣然,是郭家的二小姐,是郭嵐的妹妹,我的驕傲,我的尊嚴,你怎麼能就這麼放在腳底下踩踏?”
事實上,郭欣然的聲音不高,但是,周圍這幾個還是聽得明明白白,小茹嚇了一跳,想也沒想,一伸手,把身上帶的藥丸摸出一顆,不是解酒藥,是顆提純過的強效安神丸,跟麻醉藥效果類似的東西,連哄帶騙地喂進郭欣然的肚子裏,藥效不錯,不過片刻工夫,郭欣然就一頭紮進小茹的懷裏,睡去了。
胡斐看得眼皮子直哆嗦,咕噥了句,“警覺性怎麼這麼差?”
小茹一聽他的話,就閉了閉眼,恨不得找個地縫把這人塞進去算了……剛才郭欣然酒醉的時候,說了那麼容易讓人誤會的話,他現在本應該趕緊地和郭欣然撇清關係,最好一個眼神兒也不要往這邊兒瞄,這會兒他幹什麼呢?居然流露出一副心疼的表情,還說這種關心的話……
果然,本來看著還好的戚茵茵,小臉兒一點點兒變得煞白,她一句話也不說,隻是端著酒杯,一杯接一杯地往肚子裏灌。
小茹臉色一變,皺眉道:“嫂子,你懷著孕,不宜飲酒。”
戚茵茵果然放下酒杯,卻一伸手,把酒壺拿了起來,這會兒,胡斐才算回過神兒,嚇得連忙撲過去,一把奪過妻子手裏的東西,他的身體本有些臃腫,不大靈便,這會兒的速度卻靈敏得完全可和小茹家裏的多多一拚。
“媳婦?你這是怎麼了……”胡斐的聲音戛然而止,隻因為戚茵茵的淚珠像斷了線一般,沿著潔白的臉滾滾而落,失聲痛哭,事實上,有些女人哭起來楚楚可憐,好看的不得了,曾經是一代名妓的戚茵茵,當然也有這樣的本事,但是,這會兒,她卻妝容模糊,眼睛紅腫,哭得難看得嚇人。
小茹一怔,見胡斐隻知道手足無措地在那兒咕噥——‘別哭,別哭……’根本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隻好歎了口氣,遞過一張繡帕,輕聲道:“讓她哭吧,哭出來不是壞事兒。”
望著花容慘淡的女子,小茹心裏也忍不住酸酸的,戚茵茵到底有多麼珍惜眼前的幸福,這些年來,小茹看在眼裏,往日書信往來,多少能從隻言片語中了解戚茵茵心底深處的忐忑不安,其實,要是換了其他的女人,知道自己的丈夫可能在外麵有人,雖然會傷心難過,但畢竟是這樣時代教育出來的女子,隻要男人不寵妾滅妻,也不至於怎樣絕望悲痛。
但戚茵茵不同, 她的出身決定了,她看過很多男人,她聽說過很多名妓從良後的悲慘故事——這個時代的妓女,最好的下場,也就是趁著容顏未老的時候,嫁人做妾,就算如此,大多數時候,她們不會被人重視,哪怕是曾經甜言蜜語,恩愛非常的良人,也總會在她們失去了花容月貌之後,將她們棄之如敝屐……她已經看得太多太多了,杜十娘的故事,在這裏,可並不是一個個別的例子,所以,在聽到有關丈夫在外麵有女人有兒子的流言之後,她害怕,她緊張,她惶恐無措……
戚茵茵漸漸地止了哭聲,但是眼淚就像流不盡一樣,看著她的眼淚,胡斐的心直哆嗦,張了半天的嘴,卻還是什麼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