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茹摸了摸嘴角,站起身道,“江依,跟我去看看。”別管是粗俗的還是文雅的,是老的還是少的,隻要是男人在打架,隻要把江依往前麵一戳,保準一切風平浪靜,那些男人們會變得比小綿羊兒還斯文一百倍……
江依抱著肚子,昏昏沉沉地歪在椅子上,眼睛張開條縫隙,瞥了窗外一眼,翻了個身,咕噥:“……不要,冷。”
“你這妮子,事兒還真多。”小茹搖搖頭,讓曉燕拿來個裘皮披風給她裹上,懷裏再塞上個暖爐,自己也罩上件兒鬥篷,這才拉著江依走出門去。
外麵積雪未化,幾個粗使丫頭正拿著掃帚掃雪,每個人手上都帶著毛手套,身上穿著棉衣,雖然有新有舊,但總的來說,至少沒有凍著,這些在外麵幹活的丫鬟們也都挺壯實,身上有肉,小茹看得暗自點點頭,看來家裏的管事還算盡責,丫頭們的衣食保證得不錯……
一邊兒走路,小茹一邊兒低聲問跟在身邊的蘭芝:“今年冬天怎麼樣?這麼大的雪,莊裏的房子沒事兒吧,糧食可有富餘?”
“回夫人,一切都好,莊上的房子頭年就重新修過,火炭也都按規矩發下去了,因為去年咱們莊上最早用上了水泵,旱災到沒多大影響,所以家家有餘糧……”
回了家正趕上過年,又要陪著婆婆,又要安撫被嚇得魂不守舍的江依,樓易還不在,小茹到今天才抽出時間來問一下莊裏的情況。
蘭芝的話一落,曉燕就接了口:“藥園裏也還好,曉燕本以為今年天太冷,除了暖房裏,外麵有些藥材可能過不了冬,卻不曾想,損失到不算大。”
小茹點點頭,藥園她到不擔心,當初建的時候,方方麵麵都考慮到了,再說,現在家裏最主要的產藥地在後山的山穀,那裏的藥材生長得比一般地方要好得多,就是藥園真毀了,她也不至於傷筋動骨……
小茹主仆幾個加上一路低著頭打嗬欠的江依,走到離著醫館還有不少距離的時候,就聽見裏麵傳來一陣嘈雜聲,小茹皺了皺眉,快走了幾步,從後門兒進去,繞過病房,直接去了大堂,一進屋,才發現整個大堂裏擠了十幾個病人,一眼看過去,屋子裏幾張供病人們閑坐喝茶的椅子都倒了,幾個藥簍子也散在地上,一老一壯的兩個人正扭打在一起,小夥計頭破血流,欲哭無淚……
小茹愣了下,裏麵打架的兩位居然都是熟人,穿著打了補丁的舊棉襖的老漢,是離樓家有三裏地的代村兒的一個老牛倌,因為他老婆的腰椎有些毛病,孟妮兒隔三差五地都要去他們家看看,另外一個也是熟人,是東城曹家當鋪的掌櫃的,他是經常要跑到自家醫館裏給他的小女兒買雪花膏,其實,小茹在城裏的藥鋪裏也有賣,可這人就認準了醫館,非要大老遠跑過來,還說這邊兒的正宗,一時到鬧得醫館裏的夥計們對他印象很深……
這倆人揪耳朵,摳鼻子,拉頭發,打起來很有幾分不相上下,棋逢對手的意思,別看那老漢年紀比曹掌櫃大,可是也許常年做農活,力氣上曹掌櫃比不了,不過曹掌櫃年輕,身體比他靈活,一時間,到是誰也奈何不了誰……
小茹哭笑不得地咳嗽了一聲兒:“兩位,請停一下可好?”
聽見小茹的聲音,那老漢一扭頭,臉上露出一絲喜色:“女神醫,你可來了,快看看小黃吧,小黃可是申老爺家的牛,要是有個萬一,我老頭子幾條命也賠不起……”
他話音未落,就見曹掌櫃的又是一巴掌上來,嘴裏冷哼道:“你個老不要臉的,樓夫人是女神醫,是天上的仙子下凡,怎麼會給個畜生看病,你這不是罵我家閨女是畜生?”
他一句話出來,周圍的病人全樂了,連夥計們也笑了。小茹聽見那仙子下凡四個字兒,到是一陣惡寒。
這會兒在這醫館裏的都是平民百姓,不是那些權貴子弟,對牛之類的家畜大多都很看重,甚至有的人家把自家的耕牛看得比人還寶貝,有些老板姓們,存半輩子的銀錢,就是為了養一頭耕牛,他們可不會看不起會給牲畜治病的獸醫,相反,還相當敬重。
大夏朝的獸醫地位也比較高,皇家專屬的醫官裏,也有獸醫,醫術好的,品級那是一點兒也不會比禦醫低,雖然像唐老爺子那些比較傳統的老大夫們,很有些傲氣,總對自己一個醫術還不錯的大夫,動不動自稱獸醫,非常看不過眼,經常要數落幾句,可他們也不會阻止小茹去給牲畜治病。
此時,醫館裏的人雖然不知道小茹會不會給畜生治病,但是對曹掌櫃莫名其妙地跟人家來為牛求醫的老漢扭打上了,甚是不以為然,看曹掌櫃的眼神兒也很不對,剛才還有人出口嘲諷,說他欺負一個老漢,太不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