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會診的第二日
看了幾位病患,小茹又和幾個老大夫協同一幫學徒商討完了有關戒毒所的問題,將近正午,才回了熙花苑專屬自己的靜室。
這間靜室臨水,環境清幽,但是不太適合當做病房,夏日裏多蚊蠅,空氣潮濕,對病人的健康有礙,不過,小住一段兒時間,平日裏賞賞景,看看花草到是不錯。
憑欄而坐,端著杯杏仁兒加薄荷煮的熱羊奶,小茹笑眯眯看著樓家正戲弄一隻雪白的巴掌大小的小兔子的自家寵物,自家的小狐狸一會兒抓抓那小兔子的尾巴,一會兒啃啃那小兔子的長耳朵,玩得不亦樂乎,把那小東西嚇得隻敢閉著眼睛窩在草叢裏打顫,是絲毫不敢反抗。
胡斐那家夥站在一邊兒跳腳兒,偏生不敢靠近,小茹的眼力一向好,清清楚楚地瞅見他手臂上露著一道不算深卻也不淺的抓痕,顯然是自家的小東西幹的。
“小茹啊,你也不管管你們家的狐狸,這兔子可是我買給我們家三妮兒的,要是被你家狐狸吞了,你賠不賠我?”
小茹嗤笑了一聲,懶洋洋地悠哉道:“放心,我們家小狐狸挑食兒著呢,隻要你不發癔症,主動把那兔子剝皮抽筋,好好烹飪,做成一桌子美味,我就敢保證它不會下嘴。”
胡斐愣了愣,苦笑了聲,咕噥道:“人們都說慈心醫會的女菩薩仁心仁術,對草木動物也存憐憫之心……真該把那說這種話兒的,不長眼的人叫來看看,他們心目中的女菩薩是什麼樣兒的人物……”
小茹不理他,繼續興致勃勃地看戲,她是個好獸醫,她了解動物,所以,她也比任何人更明白什麼才是動物世界裏的規則,絕對的弱肉強食,自家的小狐狸戲弄兔子,就跟貓要戲弄老鼠一樣正常,她閑的沒事幹才會傻乎乎地去管呢。
不過……小茹眨眨眼,心裏對小狐狸最近經常攪得狗厭貓煩的活潑勁兒,也覺得有些奇怪,這小家夥心情很好啊,難道遇見什麼好事兒了?
逗了會兒小狐狸,正午未過,小茹就看見遠處飛過來一隻雪白的鴿子,隻在胸脯上有一朵藍色的印染,印了個小小的樓字,小茹一伸手,那隻鴿子便落到了她的手臂上。
胡斐也不驚奇,隻是笑道:“你們家那口子對你到是關心得很,這才幾天啊,就來了三封家信了。”
小茹翻了個白眼,自顧自地讓曉燕帶著鴿子下去吃食,這是公孫止養的,小茹親自訓練出來的鴿子,也不知道是什麼品種,但比一般的鴿子速度快,耐力強,訓練出來之後,就連當今聖上都管公孫止要了十對兒,結果把老爺子心疼的不行。要是讓公孫止知道,自家愛徒經常用他送的寶貝鴿子給他媳婦送‘情書’,不知道會不會氣得大義滅親,把樓易給溺死。
小茹胡思亂想了會兒,便舒舒服服地坐到軟榻上,捧著信細讀,本來她也沒當回事兒,最近家裏忙著準備離京事宜,丁峰的身體又還沒大好,自己不在,家裏連同丁家一大堆雜七雜八的問題都扔到樓易的頭上,就算有管家幫襯,還有自家婆婆看著,他一時也有些撓頭,三五不時地來封信抱怨,撒嬌,有時候也說一些思念之類的情話,自從樓易所謂‘九死一生’的從雲南返回之後,他對小茹比以往更是熱情了許多,以前很含蓄的一個男人,偶爾當著老爺子,婆婆和丁峰他們的麵兒,也會不經意地表現出幾分親昵,弄得一向不夠厚臉皮的小茹甚是頭痛。
隻是,這一次的信卻不同,小茹剛看了一點兒,一口溫水便噴出來,太陽穴直突突,臉色也是難看的緊。
信是老太太送來的,到沒說別的,隻說親家母來借錢,因為老太太的體己銀子不大夠,所以想把她的一些不想要的物件兒典當些……
這麼一小段兒信息,氣得小茹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樓家現在可不缺錢,老太太的體己銀子更是多得很,自家那位繼母究竟是借多少銀子,才把老太太‘逼迫’到要典當東西的地步?不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自家婆婆有什麼理由要借錢給張氏?
小茹一時咬牙切齒,直到曉燕把吃飽喝足的鴿子送回來之後,她才從小鴿子的嘴裏探聽到來龍去脈,自家的動物們的消息可是靈通得很,它們可比人類還八卦著呢——結果更惱怒了。
其實,自從高小雲被關起來之後,小茹心裏就對張氏可能登門的情況有了準備,不過,因為樓家馬上要離京,自己又趕著來杭州,便隻交代門房上不許放了張氏他們進樓家,也沒做別的,卻不曾想,張氏進不來樓家,自家婆婆卻是要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