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素雪此次回宮仍是住在先前的雅竹齋,隻是院中伺候的丫鬟婆子卻都已換了新的。
喬城進得廂房,卻隻見外間紫檀木桌上擱著幾樣精致小菜,一碗什錦八寶粥。那粥上層早已凝固,也無半點熱氣,顯是已經涼透。內間門口倒是跪了一地的丫鬟婆子,一個嬤嬤還在苦口婆心地勸著,“主子,你這又是何苦?你還這麼年輕,有什麼想不開的要這麼折磨自己?”那嬤嬤說了幾句,裏麵隻是不做聲。
喬城沉著臉走了進去,丫鬟婆子們看見他慌忙行禮,喬城揮了揮手示意她們起來,自己走到內間。
簡素雪正靠著床欄坐在床上,對外麵的動靜恍若未聞,雙眼隻是定定地望著窗外出神。因為滴水未進,嘴唇幹裂,臉色竟比她身上的白紗還要白。
喬城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自顧自撩袍在桌前坐下吩咐道,“去把粥熱一熱端上來,再沏杯茶來。”
有個看起來頗為伶俐的宮女應了一聲走了出去,不多時,那宮女低著頭進來,端著一個漆雕花木盤,走到喬城跟前把一碗熱粥和一杯茶放到他麵前的桌子上。喬城端起那杯茶,上好的碧螺春茶葉打著旋在杯底盤桓。他半開茶蓋,吹了吹熱氣,愜意地輕呷一口。
放下茶杯,喬城又吩咐道,“巧兒,去喂主子喝粥。”
“這......是!”巧兒猶豫了一下,看了看簡素雪,她仍一動不動地看著窗外。
巧兒走到簡素雪麵前,一臉為難道,“主子,陛下都來看您了,您就多少吃點吧!”
“沒用的奴才!”喬城把茶杯重重摔在桌上,“讓主子用膳這麼簡單的事都做不好,要你們何用?”
巧兒聞聽此言嚇得跪在地上不住磕頭求饒。喬城上前左手強硬地捏著簡素雪的下顎把她轉過來,迫使她張開嘴,另一隻手晃了晃,“拿粥來。”
巧兒應了一聲趕忙把粥遞給喬城。喬城接過粥直接對準簡素雪的口灌了下去。
滾燙的熱粥像火一樣灼燒著舌頭,一路流竄到胃裏,簡素雪痛得使勁去扳喬城捏著她下顎的手,“嗚嗚”地掙紮著,眼睛中擒滿淚水。
一屋子奴才早嚇得不知所措,喬城灌完粥鬆開簡素雪,把碗摔在地上,厲聲道,“看見了吧?以後你們主子再不吃飯就這麼辦。”
“是。”一眾人齊聲應道。誰都看得出來陛下對這位主子的重視,雖然陛下的方式粗暴了些,但對這位主子的關心卻是真的,他們嘴上答應了,但哪敢真的這麼做。若是這位主子有個什麼閃失,他們還不得統統陪葬。若是主子還是不吃飯,他們也強迫不得,做下人真是左右為難!
簡素雪掙紮間從床上滑到地上,扶著床沿把嘴裏的粥都吐了出來,幾天沒吃東西,胃裏已沒東西可吐,隻是幹嘔著,直到嘔得臉都紅了,更襯得唇色蒼白。大口大口吸著涼氣,但還是無法緩解舌頭喉管一直到胃火辣辣的痛感。
喬城緊抿著唇,無動於衷地看著簡素雪掙紮,冷聲道,“想死,哪有這麼容易?朕有的是耐心陪你慢慢耗!”又對隨行的太監吩咐道,“去請太醫給主子醫治燙傷!”說完拂袖而去。
喬城走後,先前跪在地上的嬤嬤又勸道,“主子,你莫怪老奴囉嗦,我們這些下人可都看的出來陛下多在乎主子。一聽說主子幾日沒吃飯就丟下政事趕過來,怕您餓出個好歹來這才灌粥。您沒看灌完以後陛下的臉色,又是心疼又是後悔,卻拉不下臉來。主子您何必這麼拂陛下的意,故意觸怒陛下,也折磨自己呢?”
不管嬤嬤說了什麼,簡素雪隻是一概不說話。簡素雪不明白喬城之走前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她隻不過是前朝公主,難道他會一生把她囚禁在這高強綠瓦之中?
很快簡素雪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喬城竟公然昭告天下要納簡素雪為妃。聽到這個消息,她身邊的下人更加謹小慎微,唯恐哪裏伺候不周得罪了未來皇宮的女主人。
而群臣和百姓的反應就比較微妙了。群臣的反應主要分為兩種,一種是保守派,這些人聯名上書,引經據典,曉之以大義,稱從來沒有納前朝公主為妃的先例,此舉敗壞朝綱,違反祖製,不利於江山社稷穩固,望陛下三思而後行。另外一種則是隨機派,這些人盲目附和皇上決議,讚頌皇上此舉乃彰顯皇恩浩蕩,體現皇上寬厚愛仁,一代明君的胸襟。如此,民心必相向。所謂得民心者得天下,又有誰能撼動得了我明玄王朝。
簡素雪在舌頭被燙傷期間,那些隨機派的大臣們遣家眷送來了各色慰問品。有人參雪蓮等各種珍稀補品,有各種治燙傷的膏藥和草藥製成的含劑,還有人專門製作了加入冰片和薄荷的糕點。這些禮物裏麵最珍貴的要數丞相府送來的雪山白玉。玉本性涼,而丞相府送來的白玉更是從雪山幾千年的積雪之下挖出的,更是通體透著冰寒,夏天佩戴在身上可平複燥熱,自清涼無汗,含在口中更是可達到治療燙傷愈合潰瘍的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