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琳琅滿目的房間,壁上掛著各式各樣的畫,畫中之物栩栩如生一看便不是凡品。地上鋪著毛皮地毯,正對過去是一個案幾,案幾上擺著各種瓷器,總而言之這個房間充斥著一個“土豪”的氣息。
“啊!”
跟在江羽身邊好奇地摸摸看看的丫頭突然發出一聲驚叫,因為她看到了一幅猛虎下山的畫,畫上的猛虎好像要從畫中撲出來一樣,把她嚇了一跳。
江羽嘴角含笑:“瞧瞧你,膽子這麼小。”
丫頭撅著嘴不高興道:“還不都是因為你。”
因為我?江羽莫名其妙。
就在剛才,那小二說他家主人要見他,於是把他帶到了客棧三樓的這個房間裏,結果卻空無一人。江羽還想問小二的主人是什麼身份,那小二卻已經消失不見了。於是兩人觀賞起了這個房間。
身後突然傳來聲音,房門被推開,一個富態的中年人走了進來。說他富態一點也不為過,大腹便便,肥頭大耳好像一尊彌勒佛,臉上仿佛時刻帶著笑,結果笑得連眼睛都看不見了。
江羽一看對方,就覺得這體型特征,很符合他上一世見過的一種叫做“奸商”的生物。
此時這胖彌勒穿著金絲邊線綢袍,正邁著八字步進來,見到江羽和丫頭笑眯眯地說道:“江羽江小弟你好,兩位請坐吧。”
江羽一愣,不知對方怎麼知道自己的姓名。
他招呼著丫頭在旁邊的楠木雕花椅子上坐下後,不禁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胖彌勒聽後沒有立刻作答,而是慢悠悠地走到案幾之後坐下。他的身材很胖,幾乎就是塞進椅子裏的,江羽擔心地看了看椅子,生怕那椅子被坐塌了。不過好在那椅子應該是經過了長時間的考驗,穩當當地撐住了胖子。
在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坐姿後,胖彌勒開口道:“本人姓金,名元寶,是這間客棧的擁有者,之前我一直在樓上。”
江羽恍然,之前他說過幾次自己的姓名,對方想必是聽了去。不過隨即他又皺起眉頭:“您既然是這間客棧的擁有者,那世族子弟壓迫寒門子弟的時候您為什麼不站出來阻止他們?”
金元寶用怪異的眼神看了江羽一眼,然後緩緩說道:“世族與寒門兩大勢力相互傾軋,互相爭鬥與我有什麼關係呢?我隻是個商人,萬事利為先。阻止他們我又沒有什麼好處。再者說,我龍門客棧承包沛縣考生食宿,由貢院支付費用。這費用哪裏來?大部分還不都是由世族承擔,說起來我與世族的關係還要更親近一些,剛才也沒有阻止你的出手。”
江羽默然,金元寶說得很現實,也很正確,但是他不能接受。
“就算今天我阻止了,那明天。不,在此時此刻的另一個地方,也同樣有著這樣的事情在發生著,我們阻止不了,不如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金元寶繼續說道,他平時是不會說那麼多話的,但是他覺得這個後輩可能會和他有點關係,於是決定教教他做人的道理。
江羽繼續沉默著。丫頭原本靜靜地聽著兩人的對話,突然開口道:“可是我們如果不去做著糾正和改變,那麼這個世界就真的會一直這樣下去了。個人的力量雖然渺小,但重要的並不是我們具體做了什麼,而是一種精神。”
“正道滄桑,我心不變。”
丫頭輕輕地說著這八個字,然後歪著頭問道:“江羽,我說的對嗎?”
江羽笑了,笑的很開心,然後笑罵道:“叫少爺。”
金元寶張口想說什麼,卻發現自己被一個小丫頭給弄得無話可說。他笑了笑,神情有些複雜,他在這兩個年輕人身上看到了一種名為朝氣的力量,是一種他已經丟失,或者已經被挫平的力量。
丫頭的思想覺悟當然沒有這麼高,這些都是江羽說的,是江羽的理念。但他之前沒有說,並不是被金元寶說得無言以對了,而是他發現了,是兩個人的思想不同。他並沒有把自己的思想強加到別人身上的訴求,但丫頭不同,她看不得江羽吃虧,於是出言。
所以江羽很開心,因為他並不是一個人。
“金老板,不說這些了,您找我來所為何事?”江羽趕緊轉移了話題,他明白再糾纏下去也沒有什麼結果,一個人的思想並不會別人的一兩句話而發生改變。
“你有大麻煩了。”金元寶看了他一眼,然後語出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