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靈玥那一瞬間的失神,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出異樣,但之前早知前事的南洛瓔,卻是能猜出她的心弦是在為誰撥動。
隻是這一片刻的小事,很快讓夫人命人將裴彬玢的信當眾讀同而衝淡,當大家聽到兩國已要結交盟約,很快便會有和平的時候,誰又還會注意之前那一刻一個茶杯的碎落。
南洛瓔也隻是淺淺的笑著,望著這屋裏的一切,想念著那個在遠方未曾歸來的人......
之後自是熱熱鬧鬧的吃年飯,時間飛快的過去,不大會便到了大年夜裏,因有守歲之俗,南洛瓔坐在廳堂裏,有一下沒一個的吃著點心,迷迷糊糊裏便在半睡半醒之間,總覺得聽到人敲門,一下子驚醒了,瞧著其實大夥兒都差不多快要睡去了,隻有封靈玥一直呆呆的看著那燭火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南洛瓔輕咳了一聲,站起身來,四喜已在一側問道:“少夫人,可是坐麻了腿,要不要婢子為您捶腿。”
南洛瓔搖了搖頭,問道:“這會子什麼時間了。”
“應該過了三更天了。”四喜應道。
“唔。”南洛瓔應了一聲,揉了揉眉頭說道:“怎麼總聽到好像有人敲門似的。”
“外麵有些風,隻怕是少夫人聽差了。”四喜笑著說道。
南洛瓔點了點頭,這才坐下又拿起了點心,卻也吃不下,隻是拿著,卻見自己與四喜應答的這會子功夫,封靈玥卻是瞧也不瞧這裏一眼,隻怕心思早就不知道去那裏了。
南洛瓔輕歎了一口氣,問蒼天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不解,世間自有癡兒女,相思無盡情難了。
就這樣靜波平濤之下過了一夜,南洛瓔一早便向幾位長輩拜過年,裴老夫人,裴夫人少不得又給了她一個紅包壓歲,這才辭了回自己的屋裏,方坐定,便聽院子裏一陣喧嘩,南洛瓔本要更衣就寢,此時也睡不下去了,隻得吩咐人出去瞧瞧。
隻是人還未出門,已聽細娘衝進來喜道:“瓔姐兒,瓔姐兒,大喜事。”
南洛瓔隻得抱著被子坐起來問道:“什麼?彬玢回來了?”
“不是,不是姑爺回來了。”細娘一邊喘息著,一邊走過去拉著南洛瓔的手說道:“瓔姐兒,你總算是苦盡甘來了,姑爺,姑爺讓封為上騎都尉,這可是個正五品的官啊。雖是個閑職,不過,聽說大將軍可憐瓔姐兒與姑爺是新婚分離,卻也給瓔姐兒正經掙來個誥命夫人的封號。”
南洛瓔還有些犯愣,細娘已在一側拉扯著推她起來,一邊動作著一邊說道:“快起來,報喜宣封的人正在廳裏候著呢,老夫人,夫人也是大喜呢。”
南洛瓔這才醒悟過來,有了這一層誥命的封號,以後自己在裴家可是能抬起頭做人了,隻是有誰知道這一刻南洛瓔的心裏根本不期盼裴彬玢在戰場用軍功為她換來這個,她更多的,是期待著,這個人可以早些回來,陪伴在她的身邊。
不管南洛瓔心裏想些什麼,細娘與四喜的手腳還是麻利的緊,很快便給南洛瓔收拾正齊,細娘趕緊引著南洛瓔過去聽封,自是否不了一些凡禮,南洛瓔雖不甚懂,好在進屋裏前,已有隨從的官員囑咐了幾句,依著做來,卻也沒有失了分寸,拿著那封賞來的誥命冊書,心裏也跟著這樣的氣氛喜悅了一番。
送走了封賞的官員,裴夫人似比南洛瓔還要開心,她一直笑呤呤的,看見還立在下首的裴彬珩方正了正臉色說道:“咱們家你從文,你哥從武,早先你先是應了科試,現在你哥也爭來了功名,你可不要落後了。”
裴彬珩唯唯的應了一聲,卻有些失神之態。
裴夫人正在歡天喜地中,自是不會留意,反是裴老爺察覺出他神色不佳,便說道:“這會子怎麼這般沒精神?還是早些去睡吧。”
裴彬珩應了一聲,便辭別而去,瞧著他走出門的背影,裴夫人皺了皺眉頭道:“這孩子最近是怎麼了,他哥掙了功名,本是天大的喜事,怎麼瞧不到他一絲笑容。”
裴老爺瞧了一眼還在的南洛瓔,先笑道:“彬玢媳婦兒,你先歇著去吧。”
南洛瓔默默的點了點頭,趕緊離去了,心知裴老爺隻怕覺得他與裴夫人的對話,自己不便在一邊聽著,心裏也說不上什麼滋味,其實雖來了這麼久,對他們來說,自己還是個外人,現在他們是待自己好些了,那也隻是一種表麵的客套。
南洛瓔想到這裏,隻覺得手裏握著那個封賞越發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