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彗安可不會真的以為蕭礪是發自內心的恭喜自己,這個男人從一開始就對祥酆拍賣有著莫名的敵意,所以他越表現得平靜,孔彗安越覺得有如芒刺在背,認為他接下來會準備更加卑鄙惡劣的陰謀來陷害自己……
所以,他的“恭喜”孔彗安不稀罕也不需要。
“蕭先生,有沒有人說過你這個人很虛偽?虛偽的讓人討厭?”
蕭礪挑眉,極不易察覺的勾了勾嘴角,“如果我的記憶沒有出現問題,你是第一個這麼評價我的人。”
“那真是榮幸。”孔彗安訕笑,竟有些看不明白眼前這個男人了。他現在算什麼?想表現自己輸也要輸得有風度嗎?
反正已經撕破了臉,孔彗安也懶得再跟蕭礪虛與委蛇,見他不說話,她自然把目光移向他處,總之隻要這個男人不在她的視線範圍之內,她就可以催眠自己他是不存在的。
孔彗安的排斥那麼明顯,蕭礪豈會看不出來?可他如今也有些不清楚自己在麵對這時而狡猾、時而率真的小丫頭時,到底是抱著怎樣的心情。她明明是孔祥酆的女兒,父債女償,他曾對牧少旃如此說過,而他也是一直認為本該如此……他以為,隻要讓孔祥酆父女失去所有,看著他們痛苦掙紮,他那顆因愧疚而沉寂麻木多年的心才能得到片刻的慰藉,可實際上當一個失去父母的16歲少女毫不畏懼的站在他的麵前,憑借著過人的聰慧與他鬥智鬥勇,並用自己瘦弱的肩膀撐起一片搖搖欲墜的天空時,他的心不由自主的湧起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孔彗安接待了兩位客人之後才發現本該早就滾蛋的蕭礪居然像根柱子似的站在門口看著自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忍不住厭惡的皺了皺眉,正尋思著該找個什麼樣的理由把這個討厭的家夥趕走時,另一個讓她更加厭惡的源頭卻不要臉的湊了過來。
“上次謝謝你幫我撿了房卡,這張畫送給你。”
一塊畫板驀然闖進孔彗安的視野,上麵畫著一名少女柔美的側臉,恬靜、安然,不是孔彗安又會是誰?
孔彗安強忍住翻白眼的衝動,佯裝詫異的看向舉著畫板對自己獻寶的謝文爵,略顯遲疑的問道:“請問您是……”
謝文爵雖然隻是個不出名的窮畫家,但他仗著英俊的外貌和憂鬱的氣質也俘獲了不少少女的芳心,他有時候甚至自信心爆棚的認為隻要自己刻意引誘,不管是什麼樣的女人都會像蜜蜂見到花似的撲過來任他采擷,所以從來沒想過,這世上還有他擺不平的姑娘。
“前天在大廳的時候我們見過的……”謝文爵一點不覺得尷尬,反而覺得孔彗安是在欲擒故縱。
“原來是你。”孔彗安做出恍然狀,小心掩示著臉底不屑的冷光。不管前世今生,謝文爵勾女的方式永遠隻有一招——給女生畫像,然後扮聖潔,仿佛他就是女版的阿佛洛狄忒,從不被世俗所沾染,傾盡此生追逐著虛無飄渺的藝術巔峰,至於名利那就是天邊的浮雲,糞坑裏的屎,隻是想一下都褻瀆了他的美好……不得不承認,謝文爵很會演戲,並且能把藝術家特有的頹廢憂鬱範兒發揮得淋漓盡致,總能輕而易舉的激起女人與生俱來的保護欲。前世她不就眼瞎的栽在了他的手裏,重活一世,她要是再上當,那就真不如直接一頭撞死算了。
“我想,給一名陌生的女士畫像並不合適,因為你猜不到她是否會覺得這是件很失禮的事情。”孔彗安淡然的拿起自己的畫像,當著謝文爵的麵撕成了好幾片,然後交給身邊的魏堯,道:“記得扔進垃圾箱裏。”
“明白,大小姐。”魏堯接過紙片嘿嘿一笑,再看向謝文爵的眼神充滿了嘲諷。
謝文爵這下知道自己撞到鋼板了,方才還表現得完美無缺,風流倜儻的俊臉此刻一陣青一陣紅的交錯變幻,遠比世界杯還要精彩許多。
“不好意思……”謝文爵嚅囁著道歉,無論如何都不想接受向來無往不利的自己也有铩羽而歸的一天,他哪裏想到麵前這看著年紀不大的女生,居然是個軟硬不吃,油鹽不進的石女,一時間倒叫他有些拿捏不準了。
孔彗安可沒心思考慮謝文爵的感受,見他臉色難看的賴著不走,顯然還沒放棄跟自己搭訕,於是低聲交待了魏堯幾句,眼尾都不掃他一眼的轉身離去。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