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真夢境

這一段日子以來,安亭讓冰露冰霜送來的藥越來越沒有藥效了一般,葉淺吃下一整天都可以沒有半點動靜。

她勾了勾嘴角,又從書架上抽出來一本書來慢慢的翻看。這一年半左右的時間,她也算是無所事事,又出不去,閑暇之餘,倒是將安亭這幾個書架上的書都看了個七七八八,安亭的那些個本事,嗯,葉淺自己默默的默了一遍,也學了個七七八八,若是假以時日,葉淺也不辜負了安亭小徒弟的名號,雖然安亭什麼都沒有教過她。

將至黃昏,葉淺站起來向外看了看,光線慢慢暗了下去,太陽似乎已經落下了。她將書折了一折,又放回書架上,扭了扭脖子站了起來,深深的伸了個懶腰,拍了拍嘴,這才想起來今日似乎還有件事情沒有做。

她慢慢的踱回到床邊坐下,順勢一躺,眼睛一閉就想起來還有什麼事情沒做,似乎冰露冰霜二人今天還沒有將那藥丸送來。

葉淺自嘲的笑了一笑,自己天生就是找罪受的,好不容易不送毒藥來了,自己反而惦記上了。

葉淺對於安亭的善變已經習以為常,並沒有放在心上,慢慢的放空思緒沉沉的想要睡過去。

將睡未睡之際,葉淺恍恍惚惚總覺得聽到有什麼聲音,卻又聽不清楚。長時間養成的警覺的習慣還是讓她在第一時間睜開了眼。外邊已經一片漆黑,屋子裏光線也不是很明亮,隻牆邊還燃著兩根蠟燭,燭火忽閃忽閃的。

葉淺警覺的向四周看了看,透過昏黃的燭火並沒有看見什麼,心裏卻有些發慌,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蹬上鞋三步並作兩步向牆邊跑去,一把將蠟燭抓過向四周照了照。這一照,讓葉淺倒吸了一口氣,窗邊掛了兩條蛇,正睜大了綠瑩瑩的眼睛瞪著葉淺,嘴裏嘶嘶的吐著信子。

葉淺深吸了一口氣,穩下心神向屋子裏搜索了一遍,屋子裏並沒有什麼可以防身的東西,除了自己除了書除了手裏的蠟燭,沒有什麼是能夠防身的。她慢慢的向後退了兩步,再退了兩步……又退回到床邊,退無可退。

葉淺心裏苦笑,這大概又是自己那個好師父給自己準備的特別驚喜,她就覺得奇怪,安亭今日怎麼可能如此好心不給她加點料,果然,在這裏等著她呢!

葉淺縮在床角,看不到那兩條蛇,聽覺靈敏的她能聽到蛇吐信子的聲音離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若說剛看見那兩條蛇的時候她還有幾分慌亂,此時卻是異常的鎮定。葉淺穩下心神,腦海裏飛快的搜索著上一世所知道的關於毒蛇的知識,都說打蛇打七寸,可是自己手裏連打蛇的機會都沒有,為今之計,也隻有安安靜靜的縮在床角,蛇若是失了興趣,自然就離開了。

葉淺顯然打錯了算盤,那兩條蛇並沒有半點想要離開的意思,嘶嘶聲離葉淺又近了些。葉淺想著如此也不是辦法,將蠟燭向前送了送,就看見兩條蛇盤踞在床邊,她一咬牙,將蠟燭向著門口丟去,再一狠心,又將左手手臂向前送了送,閉上了眼睛。

意料之中的疼痛襲來,卻不是和之前服毒的從內而外的痛楚,那隻是皮肉破裂的疼痛。兩條蛇一直咬住她的手臂不放,她也不急,就那麼將手伸著,直到手臂開始發麻,這才感覺到那兩排利齒離開自己的手腕。她慢慢的收回手,從紗裙上撕下一條布條來,用牙齒和右手從手肘處係緊,雙手環抱在胸前,這才呼了一口氣,順勢一躺。

葉淺大約知道,這又是安亭的傑作,安亭玩心不死,自然不會輕易讓她死去,這兩條蛇的毒,她雖然不知道到底有多毒,卻能肯定這毒一定不會要了她的命,所以她自覺的將手送進了蛇口,它們咬過了,自然就走了,自己也能好好睡一覺。想到此處,葉淺便安心的閉上了眼睛,迷迷糊糊的進入了夢鄉。

葉淺剛入夢,就看見一片雲霞繚繞,自己所處之地仿佛飄在半空一般,她甚至感覺不到腳落在實處的觸感。她並不知道這裏是哪裏,卻又清醒的知道這是在夢裏,那自然夢裏的情形都當不得真。抬起腳來試探性的往前走了一步,並沒有踩空,卻是踩在的什麼軟綿綿的東西上,又往前走了幾步,雲霞散盡,卻是一副青山綠水的好景致,腳也順順利利的落在了地上,她向地上看了看,綠幽幽的草坪,中間還夾雜著幾朵不知名野花,並沒有風,那幾朵花兒卻是晃晃悠悠的,好不招搖。

她又向前走了幾步,總覺得這個地方似曾相識卻又想不起來自己到底什麼時候見過這樣的景致,不論前世還是今生,這樣的景致確確實實是第一次見,更確定一點說是第一次在夢裏麵見到。葉淺又好好的想了一番,還是想不起來,索性便不想了。忽然之間覺得有什麼東西在扯她的裙角,於是低下了頭,卻看見一隻通體雪白的小狐狸正一雙爪子搭在她的裙子上,半站立的抬著狐狸腦袋將她看著。都說狐狸眼睛勾人,有勾魂奪魄的本事,她此時卻覺得那小狐狸一雙眼睛水靈靈的很是純潔。不由得心裏高興,蹲下身子想要將小狐狸抱起來看看,剛蹲下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叫道:“淺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