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困住了城市,我們卻被城市挾持了。車子像一隻落水的老母雞,左右撲騰著,找不到逃出的方向。置身於異地他鄉,道路上全是穿梭呼嘯往來的車輛,濺起一潭又一潭黃水,無奈地又落了下來,還沒躺得安穩,早已被另一輛大卡車抓起飛了半丈高。雨水是無辜的,然而我們的帥哥汽車“華少”更是冤死了,癱倒在瓢潑的雨中,滿身是泥水,倒像一個活脫脫的乞丐了。更何況,這時哪顧得什麼形象?
姑姑說應向東走,姑父說應該往西。然後大家看我,我看了看車外的世界:汽車處在許多岔道的中心位置,在朦朦朧朧的雨中,急的團團轉。我想,這時候,別人看我們的汽車“華少”一定像一隻在雨中哇哇亂叫,跳著的青蛙。想到這,不禁自顧得笑了起來。看到大家莫名其妙的看著我,隻好忍住笑,扔出一句:“條條大路通晉城。”姑姑姑父無奈地搖搖頭,把目光又轉向坐在最後麵的表哥。滿身酒味的表哥,掙脫開死纏爛打的周公,終於算是睜開了惺忪的睡眼:“三個臭皮匠,還是不如一個諸葛亮啊!”表哥滿嘴酒氣的吼著,“瞧著沒,跟著前麵那輛晉E的卡車,準能到達晉城!”大家麵麵相覷,不禁感歎大表哥的智慧。姑父滿臉欣慰:“瞧瞧,大碩士就是不一樣。即使在酒醉睡夢中,依然能操縱全局,救咱們於大雨之中。”隨即又把頭轉向我,“柳月,咱不行就是不行,服不服?學著點!”看著表哥和姑父,我隻是一個勁的笑……
一個馬力,一個直衝,蹭——蹭——蹭,我們的帥哥汽車“華少”終於驕傲地從“母雞落水”的茫然中走了出來,跟著老大哥“晉E568”找到了回家的方向,開始了俺們的敞亮之旅。晉E568不愧是大哥,抑不失咱晉E人的範,那奔跑的速度、架勢真叫一個帥,車上裝的一箱箱香腸全自豪地踏著大雨滴落的節奏,扭動著,跳起了美麗的舞姿。哈哈,這倒有一番當年李隆基與楊貴妃的“霓裳羽衣舞”的氣概。而我們“華少”更是沒辜負自己的責任,雖然有些算是“小排量”,卻全然擺著一副大碗的氣度,挺起胸腹,跟著晉E大哥飛奔著,真是一個負責、聽話的好小弟。
大雨下了整整3個小時了,卻依然如注。今年的雨卻也好生奇怪,沒閃電,沒雷聲,隻是一個勁瘋狂地卻也安靜地下著,不吵不鬧,不爭不搶……今天是一個堂姐結婚的好日子,姐姐千裏覓良夫,終是排除萬難,說服了叔叔,嫁到了異地晉D。婚宴上大家玩得好開心,可回來卻犯愁了,委派了姑父這個大司機,卻不認識回家的路,應該說大家都不認識。而現在,連這惱人的大雨也來湊熱鬧,大家隻好當“落水的母雞”了。現在,抓住了那輛晉E的卡車,俺們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隻好沒命的跟著人家大哥跑了。
大雨仍在下著,呼嘯著,跑了也不知道多少時候,晉E大哥還在前麵,“華少”仍不緊不慢的跟著。表哥還在與周公糾纏著,而我則事不關己地用手機看起了小說。車內懸掛著一絲淡淡的音樂,陳奕迅那富有磁性、溫情的《好久不見》氤氳了滿滿一汽車。姑姑也有些乏了,靠著車打起了小盹,用不了多久,鼾聲便混雜進陳奕迅的深情裏,消融在一起了。隻有姑父帶著”華少”仍不辱使命的奮戰著……
從賈平凹的《廢都》中爬出來,走出風流作家莊之蝶的世界,也不知是過了多久。表格和姑姑從周公的糾纏戰爭中凱旋歸來也不知是過了多久。然後恰恰是那麼同一時刻,大家似乎都如夢初醒了。看到姑父看著我們仨滿臉抱歉地嘿嘿笑著。車外,發現雨依然如注,卻全然是在另一個更加陌生的城市上空下著。晉E大哥早已不知去向,“華少”慵懶得躺在雨中,勞累了一天,已是精疲力竭,油早已耗盡後,安然地睡去了。
原來,“晉E”大哥沒去晉E,去了不知是“豫”的什麼地方。而現在,天完全黑了,汽車又沒油了,路又不認識,周圍一個人也沒有,我們該如何回去啊?
晉E,你在哪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