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穆當然知道自己不會死,這些都是假的,是幻覺。可是他不清楚,如果在幻覺當中死去了,那麼是不是就永遠沒法從幻覺當中醒過來,因為精神已經死掉了。
如果自己的意識到最後漸漸地模糊直到完全消失之後,崔瑟琪所看到的是不是一具擁有著心跳,可是卻永遠都不會睜開眼睛的屍體呢?
楚穆也有讀過一些玄幻小說,裏邊盡是這樣的情節,他不清楚自己遇到的究竟是不是那樣的情況,他說不清。可是他清楚地知道,他無論如何都不能睡去。
睡去意味著死亡,意味著再回不去。
值得慶幸的是,楚穆並沒有睡過去。他終於還是醒了過來,可是奇怪的是,他醒在了蝴蝶穀。
醒在了他們離開之後的蝴蝶穀。
在酒窖門口,酒仙靠在背後的山體上,早已經喝醉了,而老鬼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們麵前的人,仰頭喝了一壺酒,他把酒壺扔開,然後拔出手中的劍,怒目而視。
楚穆以為老鬼不過是一個好色的不正經的老頭,可誰曾想竟然看到他這樣的一麵。
他們麵前是成百上千的人,穀裏的人還有很多,穀外的人更多,可是他麵不改色。
楚穆在想,自己要不要跟他們站在一起。
十六年裏,他們收容了多少亡命之徒呢,那些人讓多少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難道他們不知道自己在做錯事嗎?
更何況,連酒仙,都是十六年前屠城的魔頭。
在離開蝴蝶穀之後,崔瑟琪的情緒一直都很低落,她始終在想著老鬼和酒仙會死在蝴蝶穀的事情,可是楚穆想的確實另外的事。
他在想,老鬼和酒仙究竟是不是該死的呢?
蝴蝶穀不過就是一個土匪窩罷了。
可是,蝴蝶穀的其他人呢?土匪窩裏的匪呢?楚穆有些想不通,難道當逍遙莊率眾攻入蝴蝶穀的時候,所有人都落荒而逃了嗎?僅僅留下這倆個老家夥。
“老鬼,難道你還打算跟我們所有人打一場?你覺得你有勝算嗎?”
老鬼仰天長笑,“要做對手?你們還不配,在我眼裏,你不過是個來討打的小屁孩罷了。”
“你未免太囂張了些?”
“囂張的不止是你逍遙莊,我蝴蝶穀並不是沒有人。”
“你的人呢?”逍遙莊主得意地笑道,“我背後是千軍萬馬,可你呢?就憑你跟這個酒鬼?”
“酒鬼如何?”酒仙突然迷迷糊糊地站了起來,他醉眼朦朧地看著麵前的眾人,然後輕笑道,“酒鬼可並不是好欺負的。”
“一個酒鬼也想對抗我們這麼多人?”
“是不是時間太久了,你們已經忘了他是誰,你們來我蝴蝶穀,不就是為了找他報十六年前的仇的嗎?”
“當年的簡秋已經變成了這副模樣嗎?”逍遙莊主笑道,“真是可憐。”
可是他沒有想到的是,隻是在眨眼之間,酒仙已經到了他身前。
楚穆看到酒仙對著逍遙莊主伸出手,打了倆個巴掌,然後又捏著他的嘴把自己手裏的酒給他灌了些。
等到他再看去的時候,酒仙已經回到了原地,好像從來都沒有離開過的樣子。
唯一能證明他動過的,就隻有逍遙莊主臉上的巴掌印了。
“這天下,人人都是酒鬼。”
“說得好,隻是別人不懂酒罷了。”楚穆說完,朝著老鬼和酒仙走了過去。
看到楚穆,老鬼有些驚訝,他問道:“你怎麼回來了?不是讓你們趕緊走嗎?小蝶呢?”
“放心吧,他們沒事。”楚穆在老鬼耳邊輕聲地說道。
與老鬼不同的是,看到楚穆之後酒仙顯得很興奮,他隨手拿起一壺酒朝楚穆扔了過去。
楚穆接過酒仙扔來的酒,仰頭一飲而盡。
“好酒。”
酒仙跌跌撞撞地站了起來,他站到楚穆旁邊,然後問道:“小兄弟,你回來,是因為放心不下我呢?還是因為放心不下我的酒啊?”
楚穆看著酒仙微紅的雙眼,笑道:“我覺得應該是因為酒。”
“好,我料你也是因為這酒。”
三人哈哈大笑了起來。
逍遙莊主何曾想過這三人會如此地不把自己放在眼裏,他大喝道:“你們未必也太目中無人了些!”
“小屁孩,不要廢話那麼多。要動手便動手。”老鬼罵道。
“能動手就別****楚穆有了醉意,一句話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