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貴坐在馬車中,身旁的可樂一臉惶恐:“小姐,咱們不會有事吧。”
“這事可說不準。”米貴掀開車簾看向車外,車兩邊各有十個鏢局大漢騎馬護送,車後還緊跟著一輛馬車,上麵坐著米盛、趙管家與那搬運工小子。一路浩浩蕩蕩,引得洛陽城大街小巷人們紛紛注目。
“小姐,咱們應該等沈公子回來再作決定,三個臭皮匠總勝過一個諸葛亮啊。”可樂總歸是個十四歲上下的女孩子,沒什麼主見,喜歡依靠男人。此刻她的心裏直打鼓,恨不得景墨能陪在身邊。
“傳聲筒帶好了嗎?”米貴放下車簾,問可樂。
昨夜她思量了一晚,這麼貿貿然上山,連官府都找不到的山賊怎可現身,隻怕地將幾座山翻遍了,也尋不到那山賊的老窩。隻有帶個傳聲筒,用話來激得那些綠林好漢現身。
可樂哆哆嗦嗦,半天才從隨身帶著包裏將那個一頭極大,一頭極小,用紙板做出來錐形的圓筒拿給了米貴,白著嘴皮問:“小姐,這個東西有用嗎?”
米貴接過那她自製的傳聲筒,嗬嗬輕笑:“作晚不是試過了嗎?你還直誇說以後在府中叫人,不用巴巴地跑來跑去呢。”在山穀裏傳聲筒加上回音,足夠了。
“可是小姐,我還是很怕啊。”可樂很後悔,當時她應該稱病留在家中的,連夫人容氏與大小姐米安都沒來,“要知道那些山賊向來都是殺人不見血的。”
“你那包裹裏還帶了什麼,怎麼鼓鼓囊囊的。”米貴岔開話題。
“啊,”可樂獻寶似地打開包裹,一件件地掏出來:“這兩包是辣椒末,遇到突發情況把它吹進山賊的眼裏;這一包是廚娘借來用的菜刀,起碼可以自衛一下;這個是雞血,如果真是逃不了了,可以把它抹在臉上身上裝死。”
“可樂真是聰慧,不愧是我的貼身丫鬟。”米貴忍住笑,誇獎道。
被自己的小姐誇獎,可樂不由有些飄飄然,抓抓頭發,嗬嗬傻笑:“全是府裏的丫頭婆子一個一句教的。”
“所以說,有了你帶的這些東西,咱們倆一定不會出事的。”更何況還有二十個鏢局好漢護送。
正在說話間,車子後麵傳來了騷動聲。
米貴掀開簾子問一旁的大漢:“後麵發生了何事?”
後麵趕上來的大漢回話道:“是一青年男子,說要與小姐一同上山。”
可樂瞪大了眼睛,驚喜非常:“青年男子?沈公子與景墨不是去杭州了嗎?難道他們回來了!”
“讓他上前來。”米貴對那大漢交待,大漢騎馬照隊伍後麵駛去。
不一會兒,就將那名青年男子帶到了米貴的車前。米貴定睛一看,嗬,哪裏是沈曼成,是顧澤。
顧澤鬆開拉住韁繩的手,對著米貴一拱禮:“沈兄出遠門了,小姐此行凶險萬分,由我代沈兄送小姐上山。”
“你--身體無礙吧?”米貴有些遲疑,他騎馬飛馳時必定會將臉上遮蓋的發絲卷起露出臉上的“囚”字。
顧澤知道她所指的是什麼,不在意地將額前垂下的發絲挑起:“隻是昨日不小心燙傷了,並無大礙,多謝小姐的關心。”隻見那太陽穴上本烙有“囚”字的地方,脹起了一個個腫亮的水泡,從他額頭一角延伸至眼角下方,那縷頭發才被他挑起,一旁觀看的眾人皆是大驚。
米貴皺眉:“你……這是何苦。”本以為他找到良醫可祛疤,沒想到他的法子竟是傷上加傷。
顧澤毫不在意,放下發絲拿起韁繩道:“過幾日水泡消失了,打副琉金麵罩將這半邊不可見人的臉遮住便成了。”
“唉,那請顧公子一路小心。”米貴歎氣,放下車簾。這顧澤的性子雖是溫和,卻在溫和下藏著尖銳與傲氣,與自己一般,下定決心後用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可樂坐在米貴一旁,小聲地問道:“小姐,他可是咱們那日在沈府見到的公子?”
米貴點點頭,可樂繼續道:“當日我見他,還覺得風采都蓋過沈公子了,沒想到卻是個大意的人,連自己的臉都燙傷成那個樣子,可惜了。”
米貴抿嘴不語,大意?心思縝密才是,他定是聽說了自己要上山找山賊,才會一路追來的吧。不知那稻花香米行的老板有沒有聽說,會不會趕在自己前麵去通知那夥山賊。
似是看穿車內米貴的想法,跟在車邊的顧澤說:“放心吧米小姐,我是從你家門房那兒得知的,那幕後黑手定是怎麼也想不到你會出此下策。”
米貴鬆下了心。兩家一直交好,門房一定說給了楊伯,楊伯又把此事說給了他吧。
車輪滾滾,不時有小石頭顛簸一下。一路眾人無話,隻有車輪聲與馬蹄聲陣陣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