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們才不怕呢,哄笑著往邊上退了幾步,接著打趣梁愈林。
又有人跟梁愈忠這吆喝道:“梁老三,莊稼活也能練力氣呀,看你平素老老實實的一個大好人,這拳頭也不是吃素的嘛!”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要我說,還是梁老三兩口子人好,要換做我家那死鬼男人的性子,攤上這樣的二哥,一日三頓打架那跟吃飯似的,一頓也落不下!”
孫氏無奈的朝這說話的婦人搖了搖頭,苦笑著道:“秀華嫂子,你就別再跟這打趣我們了,你瞧瞧曦兒爹這副模樣,打贏了又如何呢?家和萬事興啊,哎,造孽!”
“就是啊,孫家妹子心裏難過,咱別拿她說笑了。”婦人們道,又接著打趣梁愈林。
孫氏看著梁愈忠嘴角破了皮,臉上被楊氏撓出五條鮮紅的指痕,兩邊眼角也都淤青了兩塊,心疼的眼眶都紅了。當下就要拉著梁愈忠家去,梁愈忠看了眼老梁頭那邊,抹了把嘴角,對孫氏道:“擦破了點皮,不礙事的,這事還沒完,我今個得趁熱打鐵把事情給辦了!”
“閨女,那張賠償清單帶來了沒?給爹我!”梁愈忠朝錦曦伸出大手,錦曦從他的眼睛裏看出,他雖然剛剛打完了一場架,但是,這精神頭和心情,卻明顯比先前舒暢了許多。
難怪人都說,男人從比例上要比女人短壽,是因為男人釋放情緒不及女人。女人有哪裏不痛快了,就好好哭一場,淚水帶出壓抑的不快情緒,相當於是在排毒,當然,這也得適量。不然哭多了也是會傷及眼睛的。
而男人則不同了,男兒有淚不輕彈,許多的情緒積壓在心中,天長日久很傷身。瞧瞧,梁愈忠經曆了一番酣暢淋漓的宣泄後,整個人似乎都輕快了幾分。
錦曦抿嘴一笑,從袖子裏取出蔡管家做好的那張賠償座椅的明細清單,放到梁愈忠的掌心裏,壓低聲道:“爹,你打架的樣子,真是好看!”
梁愈忠一愣,隨即伸手在錦曦的頭上摸了摸,孫氏在一旁也聽到了,不禁哭笑不得。這都什麼時候了,這父女兩個,真是拿他們沒辦法。
“既然暫不家去,就跟我去後院的水井邊,我給你打點井水清洗下傷口吧!”孫氏道,率先朝著灶房後麵去了,梁愈忠點點頭,也大步追上去,董媽也跟著過去伺候。
這邊院子裏還是鬧做一團,老梁頭一直在試圖將梁愈林往東廂房裏推,無奈梁愈林的雙腳就像釘在地上,死活不進屋。甚至彎身去撿那條扁擔,罵咧著朝那群婦人們衝去。
婦人們驚嚇的一哄而上,紛紛往院子側門處跑,老梁頭在後麵大聲喝斥梁愈林,無濟於事。
那個叫做秀華的,還有一個叫做冬鵝的兩個婦人,前者是出了名的彪悍潑辣,後者仗著生了三個兒子,在村裏腰杆子直,從來都是說話沒把門,行事不怕人。加之兩個人也是如董媽那樣的女漢子身形,見到梁愈林朝著扁擔衝過來,她們兩個不像其他那些被驅趕的小雞亂竄的婦人似的,相反,還停了下來,叉腰站在原地,豎著眉頭立著眼睛瞪著梁愈林。
“梁老二,你吃了豬屎蒙了心,打不過你三弟,就拿我們這些看熱鬧的娘們撒火?虧著你褲襠下還夾著倆鳥蛋子玩意兒!你是個男人麼?”村婦秀華叉腰怒罵。
冬鵝隨即接上,啐了一口,道:“你有種就過來碰我一下試試?看我男人兒子收工家來,不剝了你的皮,抖了你的骨!來呀來呀,過來打我呀,不打不是男人!”
已經跑到西麵夾巷裏的婦人們都圍在那裏,又是笑得前傾後仰的。錦曦都忍不住伸手撫額,這些女人,真是一個比一個彪悍啊,讓她無語到了極致。阿財不止耳背,整個脖頸都紅了,垂著眼,一身的冷硬有點破功。
梁愈林的扁擔已經快要落到冬鵝和秀華兩個村婦的頭上,聽到冬鵝這樣說,梁愈林的手在半空中,生生打了個頓,然後就僵在那裏。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極端的糾結,極端的憤怒,極端的憋屈又極端的無奈……
“好男不跟女鬥,老子還嫌打髒了老子的手呢!”梁愈林梗著脖子,氣呼呼甩掉手裏的扁擔,大步朝著那邊的院子側門而去。這回,先前那些有些驚嚇的婦人們,也都不怕了,一個個笑嘻嘻的。梁愈林撥開她們,出了院子,不知是哪個還伸腳絆了他一下,他罵罵咧咧著爬起來,身上的塵土都顧不上拍打,就往自己那屋跑,後麵的婦人們又是一陣哄笑,這場熱鬧看的過癮啊!
“鍋台背後磨菜刀,耗子扛槍窩裏橫!”錦曦清聲笑道,老梁頭猛然抬眼很是惱怒的看了一眼錦曦,錦曦迎著老梁頭的視線,翹了翹嘴角,毫不掩飾臉上對梁愈林的鄙視。梁愈林到底還是一個沒有血性,欺軟怕硬的人。對付這樣的人,就要像秀華和冬鵝那樣,比他更狠更蠻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