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穿越的福利,錦曦的聽力比一般人要敏銳幾分,此時她屏住呼吸站在夜色裏,朝董媽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董媽也不吭聲,豎起耳朵起來聆聽四下傳來異動的地方。終於,很快,董媽也察覺到了哪裏不對勁兒,朝著梁禮柏那屋子的外牆下麵移了過去,並將耳朵貼在了上麵。
夜色下,錦曦看不太清楚董媽的神情,但是,從她慌張匆促的步伐可以看得出,她必定是猜出了一些不能說的東西。
“沒啥,怕是老鼠在打架,小姐,咱趕緊家去吧!”董媽道,拉起錦曦埋頭就朝著巷子口那邊急匆匆而去。
錦曦想起先前梁錦蘭交代讓楊峰去梁禮柏屋子裏躺會那句話,突然,眼前像是一道靈光劈過,聯想起那嘎吱嘎吱的動靜,和那啪啪的聲音,錦曦嘴角忍不住抽了起來。
老天,那對男女該不會是在梁禮柏的屋子裏……
出了巷子口,錦曦鬆開董媽的手,道:“你先在這裏等我片刻,我進去跟陳醫正和我爹他們打聲招呼,很快就來。”
董媽見遠離了先前那夾巷,這才稍微鬆了一口氣,點點頭,等在路邊,看著錦曦若無其事的進了大房的堂屋。
錦曦先是跟梁愈忠和陳醫正他們打了聲招呼,男人們都在喝酒拉家常,前五百年後五百年,家事國事鋪子農活,什麼都在侃,氣氛很是好。
梁愈林抱著一隻酒壇子,在那跟其他人胡吹海聊,梁愈忠倒還是一副很清明沉穩的樣子,梁禮柏和梁禮青還有老薑頭帶過來的兩個小孫子,擠在一條高凳上搶雞腿啃。
錦曦將梁禮柏喊到了一旁,悄聲跟他道:“我剛從後麵過來,瞧見你姐夫醉了在你床上躺著,你娘和你姐要把你私藏的那些蜜餞翻出來給你姐夫醒酒呢……”
錦曦話還沒說完,梁禮柏蹬的一聲從高凳子上跳下來,拔腳就朝屋門口跑去。離開前還不忘從麵前的菜碗裏,搶了一根肉骨頭叼在嘴裏。
錦曦跟在後麵出了屋門,聽見董媽在那邊不滿的嘟囔,看樣子是梁禮柏衝的太快,撞上了她。自然是得不到梁禮柏的道歉的,所以董媽隻能嘟囔了兩句作罷。
“走吧董媽,咱家去。”錦曦笑眯眯道。
董媽點點頭,一邊走一邊忍不住扭頭望了眼身後那條黑乎乎的長長的夾巷,終究還是走了。
錦曦家來後,剛剛洗過澡洗過頭,坐在窗下的書桌邊看書。
不一會兒,屋外傳來腳步聲,隨即便是梁愈忠和孫氏的說話聲。錦曦微微驚詫了下,把用竹葉做的書簽擱在書頁中,起身走去拉開屋門。院子裏的大槐樹下,梁愈忠正坐在石頭凳子上換鞋子,孫氏站在一旁,接過桃枝遞過來的雞毛撣子,正彈著身上的灰。
錦曦過去跟他們打過招呼,看了眼神色如常的孫氏,問道:“娘,你這趟家來的可真早啊。”照著以前的慣例,今夜那麼多的碗筷,孫氏要等收拾完碗筷才能歸家。怎麼著也還得晚半個時辰的樣子呢。
孫氏笑了下,道:“你不問倒好,你這一問,我也著實奇怪的緊。方才這家來的一路上,我還跟你爹叨嘮來著呢!”
“此話怎麼說?”錦曦來了興趣,問道。
“也不曉得日頭是不是打從西邊出來了,你二媽今個夜裏,給楊峰煮完醒酒湯後,就風風火火的趕回灶房。見我要收拾碗筷,死活不讓,說這夜路難走,讓我家來,那些碗筷等會她和蘭丫頭收拾就成。”孫氏道。
錦曦眼睛眯了起來,楊氏是最偷懶賣壞的一個人,她這麼好心攬活……難道是梁禮柏撞破了梁錦蘭和楊峰的好事,然後楊氏他們從梁禮柏那,順藤摸瓜的推測出錦曦和董媽也撞見了?
因為有把柄在手,所以楊氏就趕緊過來第一時間對孫氏討好,企圖通過此舉來向自己討好,而為他們保密?錦曦瞬間就想了個前前後後。
“你娘擔心你二媽葫蘆裏裝著什麼藥,不敢輕信,你二媽就去你爺那親口保證了,是你爺開了口,你娘這才放心家來的。”換了一雙通風透氣的木屐子後的梁愈忠,正坐在石桌邊喝茶,談笑風生道。顯然,今夜他的心情也是極其不錯的。
“娘,我若是沒有猜錯,打從明日起,隻怕二媽和蘭兒姐,會隔三岔五的來咱家拉親近呢!”錦曦思忖了一會兒,突然道。
孫氏已經坐了下來,忙碌了一日有點腰酸背痛,錦曦一邊說道,腳下移去了孫氏身後,力道輕重得當的給她捏著雙肩,舒筋活骨。
“為何這麼說?”孫氏不解問。
錦曦笑而不語,輕輕搖了搖頭。
一輪圓月冉冉懸掛在深藍色的天幕上,頭頂的大槐樹上,知了偶爾還會嘶鳴兩聲。偶爾從樹梢拂過一陣細微的涼風,槐花的香氣,還有石桌上淡淡的茶香,以及錦曦沐浴後渾身上下的清爽之氣,混合在一塊。
孫氏愜意的眯起眼睛,柔聲道:“我還真是不敢跟你二媽他們親近呢!可伸手不打上門客,若真三天兩頭的過來拜訪,還真是讓我為難。”
“娘你莫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們倘若當真過來,跟你這拐彎抹角的打探和詢問什麼,娘你隻管一問三不知的搖頭便是。其他一切,交由我來處理就好。”錦曦輕描淡寫道,最喜歡的就是抓住別人不能見人的把柄了。
……
錦曦家此刻院子裏一派寧靜,而同處一片天空,被同一輪月光照拂下的老梁家二房那塊,這心境卻截然不同!
老梁頭陪著陳醫正,在大房那邊的青石路麵上坐著納涼說話。梁禮勝在一旁陪著,梁禮青正跟腰痛林兒在那研究打鳥的木製彈弓。
金氏將切好的西瓜端到他們麵前,大家也都沉浸在一片溫馨祥和的氣氛之中。
後麵的二房,楊峰和梁錦蘭,帶著壯壯還有丫鬟和乳娘,灰溜溜的回了村西口的老楊家去了。這邊二房悶熱的堂屋裏,梁愈林澡都沒洗的躺在他和楊氏的床上,正酣睡如豬,呼聲打得震天響。床前的桌子上,還擺著他夜飯時從酒桌上搜刮來的小半壇子的燒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