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啟明將自己關在廁所裏,將啤酒一瓶又一瓶的往早已不堪重負的肚子裏灌。他一邊灌一邊吐,眼淚混著啤酒,酒裏混著胃酸,吐的馬桶上,地上,衣服上到處都是,廁所裏充斥著令人作嘔的氣味。
但他聞不到這氣味,他所有的感官都已殘廢,唯一有知覺的,是那顆刀割一般的心髒。
“呀,你怎麼成這副鬼樣子了!”一個打扮精致的女人推門而入,忍著翻騰的胃部,將神誌不清的李啟明從廁所裏拖了出來。
“李啟明,你醒醒,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女子焦急的拍打著他漲的通紅的臉頰。
李啟明隻是哭,掙脫她,爬起來想去拿酒喝,然而沒走兩步就搖搖晃晃的栽倒在地上。
女子將他扶到旁邊的椅子坐下,看著他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感到手足無措。
“寧靜,給我酒,我的心好痛。”李啟明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抓著寧靜的手腕,神情痛苦道。
“你別再喝了,這樣下去你會死的!”寧靜終於抑製不住情緒怒吼道她此刻恨不得一巴掌將他打醒。
李啟明對她的憤怒毫無知覺。反而哈哈大笑起來:“我本來就是個將死之人,不如讓我痛痛快快的死去,少受些折磨!”
“你別傻了,到底出了什麼事!”
“沒事了,一切都結束了~”李啟明俯身又吐了一地,仰頭癱倒在椅子裏,大概是累了,再也沒有了反應。
寧靜呆呆的站了一會兒,終究是無奈的歎了口氣,拿了口罩和拖把,走進了廁所。
第二天清晨,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在李啟明蒼白的臉上。他睜開眼,頭疼欲裂,勉強支起虛弱的身子坐在床沿。
門被推開,寧靜端進來一碗解酒湯,挨著他坐在床沿,輕聲道:“喝了吧。”
李啟明接過,道了聲謝謝,仰頭將湯一飲而盡。
他感覺好了些,冰涼的手腳有了些熱量,腦子也清醒了不少。
寧靜一言不發的看著他把湯喝完,接過空碗出去了。
他在床沿又坐了十幾分鍾,清空腦中紛亂的思緒,腳步踉蹌的來到客廳。
寧靜正和一個男子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著他。
男子一根接一根的抽煙,房間裏煙霧繚繞。
李啟明坐在沙發上,相對無言。
“你不想說點什麼嗎?”吳波終於開口道。
李啟明瞥了眼桌麵上幾張白色的化驗單,苦笑道:“既然你們都知道了,我也就沒什麼好說的。”
“你他媽是不是不拿我當你兄弟!”吳波忽然拍案而起,怒目而視。
李啟明低頭不語。
“要不是昨天我打電話你沒接,讓寧靜去找你,你是不是就打算自己一個人死在這裏!你說話啊!喝酒喝傻了嗎!”
“對不起。”許久,李啟明說道。
寧靜是吳波的女朋友,看到吳波發這麼大火,怕他衝動,拉著他的手道:“好了,你也消消氣,有什麼話好好說。”
“跟這種自以為是的人溝通不來!”吳波一屁股重重坐下,似乎要把沙發坐塌才解氣。
“兄弟,給根煙。”李啟明伸手道。
吳波雖然憋了一肚子氣,但他還是扔了一根煙過去,嘴裏卻罵罵咧咧道:“抽死你個傻逼。”
李啟明拿起桌子上的打火機點了煙,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在氤氳的煙霧中,眼前的一切仿佛都變得不真實。
兩人吞雲吐霧了好一會兒,氣氛似乎有些緩和下來。
“什麼時候得的這病。”李啟明問。
“兩個月前查出來的。”
“沒救了嗎?”
“沒救了。”
“還有多少時間。”
“醫生說,頂多半年。”
“真他媽操蛋。”
“是挺操蛋。”
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仿佛時間凝固。
“陳玲玲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