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到了?葉青璃啊了一聲,飛快的跳下地來,然後被這深穀清明的風一吹,不由得舒服的歎息了一聲。
這穀底,竟是別有洞天。仰頭往上,之間煙霧渺渺,看的迷迷茫茫恍若隔世。穀中林木蒼翠,鬱鬱蔥蔥,四處望去,沒有邊際,也沒有人煙。
邵華笑了笑,牽起葉青璃的手往前走去,一邊道:“這地方,是我師傅隱居之地,從來乜嘢帶什麼外人來過,這穀裏三麵山崖,隻有一麵有林間小路可以通向外麵,而且得翻過好幾座山巒,連綿百米,不是一般人一時可以做到的。”
“那就是說,我們在這裏,基本上不會被什麼找到了?”葉青璃隨著邵華的腳步往前走去,第一次來到所謂的山穀,左顧右盼的十分好奇。
邵華點了點頭,眉宇間還是多少有些擔心,不過隨即馬上便又展了開來:“現在局勢緊張,太子和二皇子相處之間虎視眈眈,我想,他們不會有太多時間花在我身上。就算是心有不甘派了人手前來,也不會有什麼大的動作,找上個三五天,若是眉宇眉目,必定折返。”
葉青璃想了一想,覺得邵華的話極有道理。就算邵華知道了些不該知道的,殺了些官員大臣,可是這個時候,也不至於會是爭權者的眼中刺。就算是想要除之後快,也要等一方奪了天下之後再說,而到了那個時候,不管誰贏誰輸,都必然損失慘重,是不是還有心思力氣來管他這樣的隱居人士,都不得而知了。
“那我們就在這裏躲上一年半載好了。”葉青璃心中輕鬆,拉了邵華的手輕輕搖道:“等到仗打完了,權爭完了,過了亂世,我們再出去。”
聽著葉青璃這麼說,便是一心一意的想和他在這裏隱居過日子了,邵華心中泛起一陣陣的歡喜,卻沒有表現出來,隻是微微頷首,然後拉了她往前走。
葉青璃想著邵華說這是他師傅常年隱居之地,那必有基本齊全的生活設備,要說偶爾停留餐風露宿幕天席地也就罷了,總不能說十年二十年的住著,連個遮風擋雨的地方都沒有。
這次走的時間不長,邵華的心裏有些焦急似的,握著葉青璃的手腕一路不停歇的往前走,在葉青璃看來完全沒有差別,沒有方向的樹林岩石間,忽左忽右的轉來轉去。
就在葉青璃已經繞的暈頭轉向時,身前的邵華突然停下來腳步,葉青璃一個不差,探頭便撞在了他背上。
邵華的神情惶然了那麼短短的一瞬,仿佛近鄉情怯一般,微微的一滯後,這才恢複一貫的神色,在葉青璃額上揉了揉,然後將她拉到身前,指點著道:“喏,那就是我以前住的地方。”
這是片在林子裏顯得很突兀的空地,可是風景當真是好。藍天白雲下,是兩座相連的木屋,屋子邊,一條不寬卻也不窄的河,河水從林子深處流出,又流進林子深處去,在這沒有一點汙染的地方,水流清澈透亮,甚至隱隱的能看見水中遊魚。
葉青璃眼前一亮,臉上淨是遮掩不住的意外驚喜:“邵華,這就是你住的地方……真美?”
“我十三歲之前,都是在這裏度過的。”邵華的眼神越加深邃起來:“習武學醫,最多的,便是在山林裏采藥打獵。”
“那你豈不一直都是一個人?”葉青璃脫口而出即覺不妥,馬上糾正道:“不是啊,我忘了,你師傅也是在這裏的。”
邵華笑了笑,笑容裏沒有哀愁,卻有些淡淡的落寂:“我七歲之前,師傅基本上都留在穀中。七歲之後,師傅又開始四處遊曆,我便一個人留在山中,直到十三歲的時候,我的輕功可以自己上下山穀了,師傅才準我隨他一起外出。”
一個七歲的孩子,在這樣荒蕪人煙的山穀中,一個人,刮風下雨,打雷閃電,傷了病了,累了痛了,都還是一個人。
邵華沒有多說,可是葉青璃卻能夠想象那是種什麼樣的日子。一個無父無母的孩子,麵對一個嚴厲的有些苛刻的師傅,是怎麼樣才能熬過那樣的少年歲月。難怪邵華不會為人處世,也不願意和人溝通,一個在十三歲前都沒有接觸過外人的孩子,難免的冷漠和淡然。
心中一陣酸澀湧上,葉青璃一轉身抱住了邵華的腰身,將臉埋在他胸前,帶了些鼻音的喚了聲:“邵華……”
邵華沒有說話,隻是伸手摸了摸葉青璃柔順的長發,按在她肩頭的手,微微的有些顫抖。
“邵華……”葉青璃的聲音低低的卻不帶一點猶豫:“從今以後,你不會再一個人了。我會一直陪著你,直到你不要我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