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受了很長時間的折磨一般,邵華也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閉了閉眼,平定了一下突然急促起來的喘息輕輕地吐出一口氣,這才睜了眼,冷冷的看向玄月。
玄月全身上下衣袍盡濕,似是從水裏撈出來的一半,半響,終於從桌子上撐起身子,直起了腰身,一雙細長的眼,尚未回過神來,帶了似茫然,也帶了絲冷然的看了邵華、
邵華沒有說話,他現在也不好受,雖然習慣了忍耐而並沒有讓痛苦顯露出來,可是他現在的感覺,玄月必然也明白。
不過是短短一瞬間的怒意震驚,玄月也已經又冷靜了下來。
兩手撐在案上,直直的看了邵華:“邵華,我本來以為我對自己,已經夠狠心了,倒是沒想到你,比我更下的了手。沒想到共事三年,我還是不夠了解你。”
邵華冷冷道:“以前的我,或許也做不到這個份上,不過我跟你說過,為了保護自己在意的人或事,我會比以前做的更到位。現在,你總該相信了。我知道你是用毒行家,對各種毒的了解,並不在我之下,想要用一般的迷幻藥物控製你的神智,這幾乎是不可能的。隻有我也不能抗拒的毒,才有控製住你的可能。“
玄月道:“所以你選擇了用連自己也不能抗拒的幻香,而且還用在自己身上,讓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也沒有防範。隻是有著你身體裏散出的幻香,已經大大消減了藥力“
“不錯。”邵華道:“對付幻香,唯一的方法就是疼痛。而我隻有將銀針刺進自己的血脈,隻有這種痛,可以讓我保持清醒。”
玄月對邵華,一向是保持著十分警惕的,卻怎麼也沒有想到,他會用自己的身體做餌,然後將銀針埋在自己體內,用這種常人幾乎不可以忍受的痛苦來壓製幻香的藥性。他知道邵華對自己下手也恨,倒是沒有想到,會狠到這種程度。
玄月終於嗬嗬笑出聲來:“邵華,我不如你。可你就算知道了我沒有蜂毒的解藥,你又能如何?我現在是沒有蜂毒的解藥,可是怎麼製作解藥,卻隻有我知道。我要七恨並不是隻為了製出解藥,可這蜂毒的解藥,卻必須七恨不可,現在不管為了我,還是為了葉青璃,你都別無選擇了。而你若想從我口中得到蜂毒解藥的配方,如今我已經清醒了,在我有防備的情況下,隻怕是不太容易。”
邵華的神色暗沉下來,手指拈起桌上的銀針,轉出陰冷的光:“我知道你不怕死,也知道我現在再想控製你,基本不可能。可是……我如今也知道了,你也有個在意的人。玄月,你自己說的,有了在意的人,便是有了弱點,你如今,算不算是也有弱點在我手裏?”
不是主子,不是上司,玄月要保護的要幫助的那個人,是他的恩人。
玄月這樣的人,對自己也好,對別人也好,都是一樣的冷酷無情。而邵華現在知道,他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另一個人。為了他的恩人。
那麼這個人,就是玄月一心一意要保護,要幫助的人,這個人,雖然現在邵華還不知道他的身份,可是查出這個人的身份,顯然不是太難的事情,而這個人,便是邵華的籌碼。
玄月的神色一變再變,有些嘶啞的嗓音冷清的道:“邵華,我的恩人,你動不得。“
邵華冷笑:“玄月,你該知道,這個世上,沒有我動不得的人。”
玄月張了張嘴,似是有什麼話想說,卻又遲疑了一下,然後還是閉了嘴。頓了頓,道:“邵華,我知道你無親無故,沒有什麼好掛念。可是你的葉青璃呢?她可不是孤家寡人。以前不是,現在,更不是。”
“可她也沒有親人。”邵華毫不介意的接下話:“雖然她有養父養母,有親身父親兄弟,可是那些對她,都不過是些可有可無的存在,如果你指的牽掛,是指這些人,那未免大錯特錯了。”
玄月的冷色又在變了變,從那時候在邵華身邊對葉青璃見的那幾麵他對葉青璃的了解,似乎這個死而複生的女人,是有些冷淡了。特別是從楚向描述葉青璃對葉家兄妹的冷淡中,真的像是個一點親情舊情都不顧的女子。
想著在葉青璃手背上看見的那個若有若無的痣,那一點不詳的預感頓時在玄月心中漸漸的彌漫開來。
垂了臉,似是在思考中,邵華也不出聲催他,剛才拍進血脈的銀針帶來了徹骨的疼痛,雖然在玄月掙出迷藥的同時他也立刻服下了止痛解毒的藥,可是卻也需要一點時間來緩和。現在的他,雖然是裝作一副完全沒有影響的冷硬樣子,不過自己心裏還是有數,這個時候玄月要是猝然發難,也不是那麼好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