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貴從來就覺得他家小姐與眾不同,今日過來拿這麼些的事兒跟他家小姐說,他私心裏也覺得有些魯莽的,卻又隱隱覺得這是極其順道自然的事兒。果然,果然,果然……
他記得年幼之時,祖父尚在,會些相麵之術,他也跟著學了幾日。隻是他父親卻不喜歡這些,連帶著也不讓他學。後來他父親開始帶著他出外跑商,祖父那相麵之術便是再沒學了,可偏偏他聰明,雖說隻學了幾日,卻在腦子裏留了模糊的印象輪廓。後來雖因年幼以致不久之後就忘了具體學了些什麼,但是對人的麵相卻有了本能的直覺。加上他後來跟著父親天南海北地跑商,見那世間百態,受那人情冷暖,學那世故圓滑,小小年紀就有了自己的一套識人之術。也是憑著這個,才讓他在家破人亡之後還能安安穩穩地活了下來。
所以那時潘憶不經意間說出“圓規”的時候,他立即順從了自己的直覺跪了下去,並以此改了名字,後來更是從護衛隊裏麵退出,一心效忠潘憶。他完全相信自己的直覺,因為就是這直覺,曾不止一次地救了他的命。
想到這些,圓貴就有些感慨,一時走了神,竟是呆住了。
潘憶見狀,一時無奈,這難不成,是自己表現太淡定,太不一般,所以把人給嚇住了麼?她隻好出聲叫道:“圓叔,你是累魔怔了嗎?”
圓貴聽見聲音,方回過神來,隻好摸了摸鼻子,訕訕道:“沒有沒有,隻是一時想得遠了些,走了神兒。”
潘憶也不以為意,道:“圓叔說盯上了那碣錦,怎麼個盯法兒?收購?”
見潘憶問道了正點上,圓貴也表現的慎重起來:“是,也不是。我是想收購,卻不是從商會那裏,而是直接從當地人手裏。我甚至想著,從商會手裏把碣錦被壟斷的這塊兒全接手過來,由我們來壟斷。”圓貴說的激動,一時不察,用了“我”字,說完後意識到了就有些慚意,潘憶倒是對此渾不在意,卻也對圓貴的話不置可否。
因為她想得更遠些。
她並不滿足於以簡單收購的方式來壟斷這塊兒的商品,她想得是把這裏的人直接歸攏到她麾下。這些人,那可是鮮活活的現成兒的技術工人哪!
她知道,臨碣當地的人製作碣錦都是以家庭為單位,各自為營,這樣不僅生產效率低,就是產出質量也參差不齊。
可是,要是把人集中到一塊兒呢?比如建立個作坊什麼的。
她不知道那碣錦是具體是如何生產出來的,可她也清楚,總歸是有些步驟的。要是建立起作坊,到時雇傭了當地人來集體生產,一群人負責一個步驟,那麼就可以將這碣錦大批量製作出來了。說白了,就是分工合作,技術工人流水線作業。這樣不但能夠提高生產率,更能保證碣錦質量的穩定,再往細了講,技術工人做工拿工資,八小時工作製,這樣這些人不僅不用像以前自立為營那麼累,而且,若作坊發展得好了,他們的收入會提高,對當地人的生活一定會有很大的改善。再往下講,還有很多好處。總之對她來講,把作坊建立起來,直接從生產上壟斷,而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壟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