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解開裙帶,褪下幾乎完全被血汙黏住的外裳露出鮮血淋漓的兩條長腿。鞭撻的傷口全在後側,是剛剛跪在地上的時候被那個凶狠的婆子從背後打的。初抽芽的柳條泛著依稀的青色,幾條合在一起抽在身上是那樣的疼痛,每一下都仿佛打在心尖上,痛裏麵帶著強烈的屈辱。
這樣的生活究竟又有什麼不同了?
一定要讓自己的未來有所不同,就是從那天開始她暗自下定的決心。
已經過了五日了。
那一日的她仿佛憶起了什麼,卻也不過是紅綃綠玉,杯酒軟帳,恍惚中就過了一世。
然而,這一世的我,卻叫做明鴻,她想。
隻剩下一個名字的明鴻。
耳旁響著婆子們猙獰的聲音:“學了那麼多年了,臨到頭來居然什麼都不會,隻知傻杵在那裏,這樣的廢物就該活活打死!”
如同夢一般的醒來,那一世模糊的記憶卻洗掉了今生所有的過往,單單留下了一個名字。幾天來,明鴻早已發現,今生的自己不過是煙花巷裏普通的學習歌舞的女子,注定了一生無依,命運飄零。
有人推門進來,“明鴻妹妹,你沒事吧了?”
明鴻回頭看去。說話的人叫應蓮,是和自己一起從小就被買過來的女孩子,這幾天明鴻正是從她的口中逐漸得到了一些信息,包括身處的環境,每日的功課,甚至自己的年齡等等。和應蓮一樣,自己今年應該是十四歲或者十五歲,因為作為孤兒的應蓮也不知道準確的歲數。明鴻自嘲道,也許我們根本就沒有真正屬於自己的東西存在吧,被父母拋棄,被婆子們虐待,連究竟活在世上多少年都說不清楚,將來的命運更加難測了。所以,才要改變,這一生,絕不能就這樣作為富貴人家的玩物而存在!
明鴻整理出一個笑容:“蓮姐姐,是你啊。我沒什麼事,以前又不是沒被打過,早就皮糙肉厚的了。”說著就要轉身坐在床沿。
應蓮急忙跑上跟前扶住明鴻,一邊著急的道:“還說呢。我看你不止是歌舞,連挨打的經驗也一起忘光了吧。你的傷口全在腿後,怎麼就能坐著呢,看不疼死你算了,要趴在床上慢慢靜養才是!”
“是呀,唉,我這是被打傻了,”明鴻順從著應蓮的攙扶,慢慢趴到床上,“蓮姐姐,你留在這裏陪我說會子話好不好?你知道的,我對以前的事都不大記得了。”
應蓮輕輕摸著明鴻的長發:“唉,以前的日子也無非就是沒日沒夜的學唱歌舞罷了。我們這種女子的生活本也沒什麼值得去記的。”
“姐姐,我那天暈過去之前是不是也被人打過呢?”明鴻覺得自己應該試探著問一下,應蓮看上去也對目前的生活頗有不滿,說不定將來可以成為自己的臂助呢。
果然,應蓮同情的道:“打倒是並沒有。你那天不過是阻了李嬤嬤的路,然後被她教人扔到了旁邊蓮花池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