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顧流近乎殘酷的笑容和林墨白慘白的麵色,莫夕感到心裏很倦怠。
沉寂了片刻後,她緩緩閉眼,聲音輕浮:“好,我答應你,放了林公子。”
“阿望!”林墨白大喊,眸子劇烈收縮。
“我不是莫望。”莫夕平靜地望過去,對上林墨白沉痛的眼神,“林公子,莫望死了,死在一年前,請不要再活在幻想裏,既已過去,那便請您安生活著,朝前看,過正常人的日子。”
“不……”
“放下莫望,也放下莫家,同時也放過你自己。”
話落,莫夕轉過身去。
顧流笑了一下,笑容冰涼,也離去了。
林墨白眼底劃過淚光,眼睜睜看著莫夕跟隨顧流離去。
白嫋鬆開他的胳膊,和黑魅等三人隨後離開。
林墨白欲追,紫玨突地回身看著他,妖媚一笑:“林公子,可別跟來哦,你身上係著的可不是你一個人的性命,你要想想林家上下百來口人的生命……”
林墨白聞言腳步一滯,眉頭緊緊皺起,心裏是狂風暴雨一般的悲哀。
一年前,他曾說過要去楚州找莫夕,卻因為家裏羈絆最終沒去。一年後,莫夕來京找他,他卻麵臨慘禍不得不屈服於流沙毒手,甚至讓莫夕遭無顏公子威脅被強行帶走。
林墨白頹然跪地,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覺得自己如此無用過,即便莫望逝世,他也未曾覺得自己像如今這般懦弱過。
“啊--”他仰天長嘯,萬般不甘。
而此時,顧流早準備好一切,林府外頭停了寬敞馬車。
車子一路開進了顧府。
莫夕麵無表情,顧流道:“你依舊住留伊院,回去後換下你身上的裝束,我要看你真身裝扮。”
莫夕不語,心底冷笑,顧流是早早便算計好了一切,他知道她今晚會來,所以將時間都算得分毫不差。
“你監視我?”她不免狐疑。
顧流轉頭盯著她,眼底嘲弄,“一年前你既已走,我何須再花功夫監視你足足一年?”
莫夕眉頭一皺,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千老前輩?”
顧流勾唇,“算你聰明。”
“為什麼?”她愈加迷茫,“我身上沒有什麼東西是你想要覬覦的。若是想要莫家的劍譜,很抱歉,我沒有。若你缺殺手,那更抱歉,我是不會與你們同流合汙,不管目的是什麼。”
頓了一下,她見顧流不語,她又道:“千老前輩不是那種人,你定是與他做了什麼條件?”
她實在想不明白到底是什麼使千仁子苦心教化了她一年,又在她離去時將她行蹤透露給流沙。
“果然……”顧流眯起眼睛,“真是個……傻子。”
莫夕愣住。
恰好,馬車停下,白嫋上前來親自掀起車簾,請他們下車。
莫夕抬頭,看到大門上方鎏金的牌匾,她微微呆怔,不曾想過一年後會再次進入顧府。
留伊院還是當年的留伊院,小苑還是當年的小苑。
莫夕站在大堂裏,微微失神。
小苑記下了顧流的吩咐後再次進屋,對著出神的莫夕道:“姑娘請上走,先去洗漱歇了吧。”
莫夕回神,“小苑,你家少爺是要做什麼?”
“少爺還能做什麼?還不是要尊姑娘為座上客。姑娘請吧。”
小苑掩嘴偷笑。
莫夕斂眉,不再言語,往樓上去了。
等到她洗漱完出來,卻見屋裏多了個顧流,小苑已不知去向。
她呆住。
顧流換了一件素雅的白袍,頭發盡散,端坐在靠窗的軟榻上,見她出來,他抬眼看了過去。
他的眼裏恍若有流光劃過,眸色如碧玉,一如她一年前初見他時的樣子,也不似那個殘忍的無顏公子,他就是顧流,那個會溫溫和和笑著的顧流。
莫夕眼底迷離,她的發梢也滴著水珠,披至腰間,著月白色的長袍,領口微敞,露出深刻如蝶的鎖骨,身上帶著沐浴後的雅香,像極他身上慣有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