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泯滅的白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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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一個月圓的夜晚。

夜鶯在玫瑰枝上聲嘶力竭的歌唱,那高亢的聲音如泣如訴,在曼妙動聽中讓人感受到一絲不寒而栗。皎潔明亮的月光穿過樹枝參差不齊的縫隙在地上折射出不規則的暗影,伴隨著樹枝的擺動而隨意搖晃,像極了正在拚命逃竄岩漿追擊的遊魚。

隱約有窸窸窣窣的聲音。那聲音仿佛一支箭,射進了某座宅邸裏。

衝天而起的火光在夜幕下異常搶眼,無數昆蟲扇動著自己的翅膀,不要命的衝向火光。有很多昆蟲葬身於火海,除了昆蟲大片聚集形成的拍打翅膀的聲音外,還有哭泣聲、慘叫聲和許多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鬼魅般的黑色身影刹那間出現在燃火的屋頂,借著耀眼的火光,正在掙紮求生的白家人看到了那一頭飄逸舞動的長發,依稀可以辨別出是紫羅蘭一樣的色彩,深深淺淺,美得炫目。然而那麼美麗的色彩,倒映在白家人的眼中卻是那般刺目。仿佛是感受到了周圍強烈的怨恨,黑衣人冷冷而笑,躍下屋頂。

黑衣人徐徐降落,由於距離的拉近,可以看得更加清楚。

白家族長在最後的時間裏,終於看到了真凶的麵目。

高跟靴叩擊地麵,發出清脆的響聲。那真凶卻好像在看一場兒戲,刻意放緩了腳步,走到白家族長的麵前,那銀白色的十字紋章麵具就像地獄裏陰森森的骷髏一樣駭人。

瞳孔幾乎是下意識的緊縮,雷電在空氣流紋中閃爍了幾下,忽然又熄滅了,好像聚光燈失去電池後驟然沒了光亮。他費力的抬起頭,想要仔細的看清楚到底是誰,滅了他辛辛苦苦操勞了半輩子建立起來的白家。

——他看到了如此詭異的一雙眼睛。

左瞳那熾熱的白芒星辰靜靜的隕落在深不見底的永久黑夜中,沒有任何光芒,迎接著那由數萬亡靈的呼喚所構成的逆十字架,帶著嗜殺與狠戾,是吞噬一切的人心黑洞;而右瞳卻是一泓洗禮靈魂的聖泉之水,湛藍澄澈恍若光華流轉的水晶,在純淨中浮現出上帝親手所畫下的美好新月。

和想象中冷酷無情的殺手不同,這個滅了他滿門的,隻是一個十三歲的少女。

猶若罌粟,美麗卻危險。

少女的長發上似乎有花的幽香,嗅覺敏銳的人可以判斷出這是來自於曼陀羅的花香,其中應該還混合著罌粟的氣味。

“你是……白晴雨?”

竭力克製著失血帶來的暈眩,白家族長的聲音虛弱,仿佛馬上就要倒下。真凶的表情卻沒有絲毫變化,但白家族長卻分明從她那雙攝人心魄的眼睛裏看出了譏諷、嘲笑、不屑、冷漠等種種負麵情緒。

曼陀羅的花香陡然濃鬱,刺激得白家人昏昏欲睡,好似幼年時沉溺在母親溫暖的懷抱裏,聽著舒緩的搖籃曲安然入眠。但是他們知道,這一睡就再也醒不過來了,所以都在強撐著不讓自己倒下,但一張一合的眼皮卻說明了所有。

將死亡的白鳥丟在地上,龍漣月轉身離開了這片熾熱的火海。

第二天早上,一條爆炸性的新聞就傳遍了整個青雷城——青雷城的核心,也就是城主白咲其所在的雷電魔法世家——白家隕落。整個白家被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火燒得連根頭發都沒剩下,待到有人發現的時候,那裏一片焦黑,灼熱的地麵上煙霧嫋嫋,而且因為這詭異的煙霧,讓許多趕來查看現場的人都葬送了生命。

——是神的懲罰吧。

青雷城的百姓們竊竊私語,在暗地裏議論著這件蹊蹺的事情。謠言就像病毒一樣快速的傳播開來,讓官方不得不放下手頭事務來處理這件令人頭疼的事情。而始作俑者,卻悠然自得的在自己的領域裏享受生活。

清晨的陽光灑落在少女淺藍色的收腰連衣裙上,空氣裏彌漫著花朵的芬芳,與昨夜清新的雨露。

淺緋色的玫瑰花茶自壺嘴流淌出來,落入下方雕工精美的水晶杯中,過於小巧的水晶杯未能如願以償的接下所有的玫瑰花茶,而是讓一部分差點溢出杯口。和茶杯一套的水晶茶壺也是小巧玲瓏,也不知道這工匠到底是怎樣練就的技藝,能夠在脆弱的水晶上雕刻下如此流利美麗的精巧紋理,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璀璨絢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