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貞與衡敏進到屋裏,便在靠窗的東邊床上坐下,早有秋香吩咐送過水與巾帕等來服侍二人梳洗更衣,怡貞捯飭完了即歪栽在炕床上,因不見靈珠,便隨口問道:
“靈珠呢?”
秋香正拿了梳子要替衡敏篦頭發,聞言笑道:
“在院子裏囑咐人收拾今天那一堆東西呢,因瑣碎得很,我讓她過去盯一盯。”
怡貞無可無不可的“哦”了一聲,盯著衡敏的後腦勺看了一會兒,忽然大聲道:
“哎呀,我說我覺得哪兒不大對勁呢,原來問題出在阿敏身上。”
衡敏輕輕哼了一聲,道:
“可是今天玩出興頭了,又拿人來消遣,我有什麼問題了。”
怡貞托著下巴頦兒,頭一點一點的晃著,說:
“往常有這種收拾啊安排啊的事情,你不都一副我不放心事必躬親的架勢麼,今天卻在屋裏待得這樣踏實,可不是奇怪嘛。”
衡敏沉默了一小會兒,道:
“我那不是心裏有點不踏實麼。”
怡貞愣了愣,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話怎麼說的?難道因為玩了一天,你竟擔心起功課來了不成,實在也好學太過了吧。”
衡敏回頭瞪她一眼,道:
“數你會天馬行空,淨琢磨些不相幹的。我是因為弄丟了那把扇子,想來想去,總是不自在。”
怡貞聽是這事,換了個更加懶散的姿勢繼續歪著,不在意的擺了擺手,道:
“咳,我還以為什麼事兒呢,原來因為這個。不就是把扇子嘛,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好東西,丟了也就丟了。即便就是個好東西,也不打緊,反正以後咱們有好吃的好玩的,我肯定都記著胤禮哥哥,憑它多好的扇子,還怕沒有找補回來的機會麼。”
她邊說邊撈過一束衡敏的頭發來在指間繞著,笑嘻嘻的說:
“再說了,胤禮哥哥那會兒不也自己說了,不是什麼要緊的麼。你也奇怪,平日與胤禮哥哥又不是多麼和睦,還為他一把扇子傷這份兒神。”
衡敏蹙起眉頭,道:
“就因為不那麼和睦,所以他越是輕描淡寫,我越覺得過意不去。他要是發一通脾氣什麼的,我倒好想了,如今這個樣子,竟似虧欠了他似的。”
怡貞聞言嘖嘖連聲:
“行了,就你這性子,人家發脾氣呢你要著惱,人家不追究呢你要多想,總之是省不了心了。”
秋香聽她們說了半日,已知原委,便笑道:
“格格實在憂心,不如打發人再去山上找找。便說是丟了,想來也不過是落在主子們歇息過的地方,再不出山頂那一點方圓。這扇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一件東西,又不至被風吹了被鳥叼了,未必不能找回來。”
衡敏聽她提議,眼睛頓時一亮,道:
“說的是呢,我前後仔細想過,當時我隨手撂下,雖記不真切,也不過就是亭子裏外那幾處地方,該是能找著的。”
她越想越覺極有可能,心情霎時大好,拍著手道:
“既這樣,那我明天一早就帶人過去找,師傅那邊,小貞你替我告個假罷,反正我本來也練得不算勤奮,空一天也說得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