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157年,劉恒壽終正寢,皇太子劉啟即位。就是我們今天所說的漢景帝,與此同時在景帝登基那一年,他的第十個兒子出生了,取名為“彘”,在這麼多大事發生的同時,這個小嬰兒的呱呱墜地並沒有給這個新舊交接的時期帶來任何震動。
他的出生極其平靜,平靜到沒有任何人會想入非非,按照封建帝製的“立嫡立長”的規定,就是把十個指頭都數遍了才能輪到這個十皇子,這就好比世界杯奪冠,你連十六強都沒有進,就趁早別惦記大力神杯。
可就是這麼一個連資格賽都沒有晉級的“彘兒”,卻將最終捧起至高權力的金杯。
“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這又給很多信命的人一個大大的佐證,命運之神在劉彘的命運裏拿刻刀狠狠刻上了一筆。假如單純信命的話,又小看了人的力量。一個在暗中豐滿自己的羽翼積蓄力量的人被我們從曆史的角落裏拽出來了,如果你了解到這其中的來龍去脈,你就不會再崇拜命運之神了,你會發現原來命運之神也隻是個江湖騙子,想要成功,就必須步步為營,就必須處心積慮。這個暗藏在曆史後台中的人就是漢武帝的母親王娡,而給王娡暗中上妝的就是王娡的母親臧兒。
賭徒
關於這個臧兒是什麼來頭就要說得遠了,當年項羽不是分封了十八路諸侯嗎?其中有一個燕王臧荼,這個臧荼正是臧兒的爺爺。
後來,臧荼投降了漢朝,可是投降後的日子過得似乎不自在,到了漢五年的時候,燕王臧荼起兵造反,被劉邦一舉拿下,這個沒有搞清楚立場的家族隨即就消亡了,但是零星的火種還是被保留下來了,作為王娡母親的臧兒僥幸活了下來,因為她不能死,她有著更重要的任務沒有完成,曆史的戲還需要她。
我們無從知道,這個龐大而冒險的計劃是不是從這個時候就開始編織了,假使是這樣,我們遠遠低估了人的力量,低估了女人的力量。
臧兒雖然活下來了,但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句話並沒有短時間內在她身上應驗,生活給予她的是無盡的艱辛。首先,臧兒的婚姻經曆是非常坎坷的,她結過兩次婚,第一任丈夫姓王,叫王仲。臧兒和他育有一男兩女三個孩子,男孩叫王信,女孩叫王娡和王兒,按理說,多子多福,況且這些孩子裏還有一個是男孩,臧兒的好日子要來了,可是好景不長,沒過多久丈夫王仲就病死了。
臧兒頓時又失去了靠山,而這次她的身家重量不隻是她自己,還有嗷嗷待哺的三個孩子,但是她並沒有沉浸在悲痛中,也沒有沉浸在一般封建婦女的守節道德中,臧兒毅然決然地選擇了改嫁。
既然說到改嫁,我們就不得不說一下漢代關於婚姻製度的大環境,其實,數千年來,中國文化的特征並不是始終凝固不變的。
每一個曆史時期都有它頗具個性的文化形態和時代風格。說到女子的地位的問題,我們就不能不說如今早已家喻戶曉的呂後專政的故事。
呂後這個人雖然狠毒,但光說計謀的話還是很有一套的,當年劉邦打下大漢王朝的時候,呂後就曾經協助劉邦鏟除異姓諸侯王。她下令處死韓信,努力幫助劉邦夷滅彭越宗族。等到漢惠帝死後,呂後更是臨朝稱製長達八年,在這期間,她擅權用事。漢朝所謂的“母黨專政”、“權在外家”的情形多得簡直數不過來,恰恰是這些獨斷的行為從側麵大大提升了那個時候女子的社會地位。於是,就出現了女子在漢朝地位比較尊貴的特殊文化現象。
在漢朝,有名的女子不但可以封侯,還可以擁有爵位和封邑。比如漢高祖劉邦就曾經封他兄伯的妻子為陰安侯。在呂後當政的時候,也曾經封蕭何的夫人為酂侯、樊噲的妻子呂媭為臨光侯。究於以上原因,漢代關於婚姻製度大體上還是比較寬鬆的,女子丈夫死後,或者和丈夫離婚後,都可以選擇再嫁。漢景帝的祖母薄太後,本來是魏王魏豹的女人,後來被劉邦偶然看中,便收入自己的後宮。
史書記載的社會上層婦女比較著名的實例,還有平陽公主初嫁曹時,再嫁衛青;敬武公主起初嫁給張臨,又成了薛宣的妻子;王媼先嫁王更得,又嫁王乃始;許孊初嫁龍頟思侯,再嫁淳於長;漢元帝馮昭儀母先與馮昭儀父結合,後來又嫁了鄭翁;漢桓帝鄧後母初嫁鄧香,又嫁給梁紀等。漢朝二手女人翻身的事情是非常多的。否則的話,臧兒再怎麼是時代新女性也是無法逃脫世俗的枷鎖的,就這樣,臧兒背負著恢複臧氏家族的使命又上路了,而此時,她已淪為一個不折不扣的賭徒。